今日旬假人更是多。还好有文渡郡主的身份在,三个小姑娘畅通无阻得了个安静的包厢,至于兰轩同来是同来了,却在包厢外坐着,并不与女孩们同室。

徐蜜缃头一次来这种复杂的场所,坐在包厢内左顾右盼,眼睛亮晶晶地,看什么都新奇。这般模样惹得兰静掐了掐她脸颊,笑着说:“可怜见的,是个被关在家中不常出门的。”

徐蜜缃立刻给自己殿下正名:“他才不拘着我,是我自己不爱出门的。”

明知娇笑眯眯给徐蜜缃嘴里塞了口桃子:“这话不假,他还真不在意这些。连蜜缃穿这身衣裳都让出门,不错了。”

徐蜜缃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回想起扔在马车里的斗篷,干咳了一声。

“吃桃,吃桃。”徐蜜缃赶紧一人塞一颗桃,假装兴致勃勃盯着曲台看那儿的唱曲。

徐蜜缃没听过什么戏,看得很认真,等她回过神来,抬手去摸果盘,得了一个剥好的橘子。

“谢谢……”徐蜜缃才要谢谢明知娇或者兰静,意外发现坐在她旁边的居然是闻恪。

少年今日一身宝蓝色衣衫,半褪左袖,腰系革带,就连额上都系着一条坠宝石的编绳额饰,打扮格外张扬。比起在泮宫里文绉绉的青衿,他这般打扮更能中和他清秀的五官,带来充满生命感的力量。

“不客气。”小霸王被道了谢,害羞地抠了抠脸颊,从文渡郡主手旁抢过一个橘子来,闷头剥好又一股脑塞给徐蜜缃。

徐蜜缃瞠目结舌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包厢里的闻恪,茫然地向自己的小姐妹投去疑惑的目光。却发现兰轩已经悄悄出现在包厢内,坐在自己妹妹的身后盯着闻恪。

明知娇一脸无辜地回望她,用口型告诉她,‘刚好碰上’,‘都是同窗’。

徐蜜缃瘪了瘪嘴,行吧。反正闻恪上次还帮过她,是个好人来着。她礼尚往来,给闻恪切了一块桃递了过去。

少年接过桃子眉开眼笑,鼓起腮帮子给桃子吹了吹气,爱不释手捣腾来倒腾去就是没往嘴里塞。

“小叔,您在看什么?”

雍南王世子摇着扇子问他身前忽然驻足的男人。

明玉泉视线穿过厅堂,直直落到对面包厢打开的窗内。少女与少年四目相对,漂亮姑娘善良给讨口一颗桃子,破烂弃儿笑得尖嘴猴腮。

真扎眼。

“去,给姑娘传句话,”明玉泉手一招,身后侍卫上前,他随手夺过雍南王世子的扇子扔给侍卫,“叫她自己选,扇子还是斗篷。”

明玉泉抱着手臂在走廊围栏前静静等候,对面窗内的少女被侍卫送来扇子后,她什么都没有选,抬起头到处找人,骤然间与他四目相对,眼中迸发出光芒。

下一刻,她抛弃身边热闹的同龄人,欢快地提着裙朝他奔跑而来。

第21章 第 21 章 在王府,她说了才算……

春日尚短,徐蜜缃去泮宫的日子有朋友陪同,回家的时间少,她感觉自己还没有和麟王殿下一起看过堂前的迎春花,就已经到了春闱。

薛陡莨是乡贡学子,家在地方,只有一个病中老母亲和堂妹。如今他被徐蜜缃一千两银子买了身契,断了外头人欺负他的门路,在麟王府整日安心读书备考,春闱前两天还收到了来自徐蜜缃的上上签,更别说临出发去考试时,麟王府还给他放了一截炮仗庆祝,给了他马车驱使。

年轻的学子感动地眼眶发红,盯着麟王府的门匾看了许久,才奔赴他学子该去的战场。

徐蜜缃也有自己的战场。学生都逃不了的,读书。

泮宫之中生徒也分了三六九等。徐蜜缃在此间算是个异类。她入学时间长了所有人都知道她父亲只是一个博士,按照出身她连太学都入不了,但她在国子学和郡主挽着手,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喜气洋洋一点霸气都没有的提督之子,让所有人都不好拿捏她到底还有什么背景。

徐蜜缃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母亲已经被传说是宗室远嫁之后的孩子,而她也有宗室血统。这一通传言下来,徐蜜缃不停地解释澄清,但是碍于明知娇千叮咛万嘱咐,她也没有说出她是麟王府的,解释也解释不清,只能尴尬地和一些打听她身份的同窗远着些。

还好她同伴中增加了一个闻恪。这事说来徐蜜缃也觉着奇怪,好像不知不觉间闻恪自然地就加入了她们女孩子的小团体,每天也不逃课了,垫着手和她们要零食吃,再把欺负她们的男学生揍一顿,回来又是眉开眼笑地和徐蜜缃说外头春光正好,适合午睡。

是个有点奇怪,但是对朋友很好的一个朋友。

所以当闻恪在凉亭坐在栏杆上招呼徐蜜缃时,看见他身边有几个男学生,她和明知娇还是去了。

徐蜜缃站的离他们远一点,那些学生都认识文渡郡主和有神秘背景的徐蜜缃,倒是也规矩,客气问了好就聊自己的话题。

偏生他们聊的是麟王殿下。

“……听说是被烧死的。”

“田家飞不是说他父亲已经联着兵部上书请奏彻查吗?怎么这会儿才走漏消息?”

“人家是摄政王,权势滔天,区区一个兵部侍郎的上奏又能如何,可惜了一条人命罢了。”

几个学生感慨万千时声音大了些,让徐蜜缃听了个清楚。

她下意识回忆起除夕之日拦车自焚的那个老人。也是明玉泉的麒麟军中,一个叫做付永康的士兵的老父亲。

这件事在外面传成了什么样子?!

她面色紧绷也没和闻恪打招呼直接上前盯着那几个少年学子。

“你们刚刚说被烧死的……是怎么一回事?”

漂亮姑娘哪怕是瞪着,也是漂亮的,几个少年学子不由得脸红,视线躲闪。

“此时说来怕你害怕,简单来说就是……麟王殿下手下有个兵犯错,被鞭打致死,那个兵的父亲来替儿子讨公平,被麟王殿下派人放火烧死了。”

徐蜜缃一听到这里细眉一竖杏眼一瞪。

“浑说!都是假的!”

那几个学子争辩了句:“你又不知怎么知道是假的,田家飞亲口说的,他父亲是兵部侍郎,上书给陛下好几次了,就因为麟王殿下权势滔天此事不了了之。”

徐蜜缃嘴皮子都抖了,还是明知娇抓着她掐了一下她胳膊,低声警告她:“忍着点啊,忍着点。”

平日里听明知娇话的徐蜜缃这会儿冷静地抽出手臂:“忍不了。”

她挺直了腰背掷地有声问:“那个士兵犯了什么错怎么被鞭刑致死的可有人证?他父亲是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放火烧的,可有人证?”

闻恪慌忙站起身来,下意识和那几个男学生拉开距离,不自觉看向徐蜜缃怒火中烧的脸庞,犹如烈焰烹花,美丽中带着灼热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