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难过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徐蜜缃眼前的湿意浸湿了明玉泉胸前的衣裳。

明玉泉仰头看着马车顶,片刻后才拍了拍她:“别哭了,不吉利。”

“那殿下答应我一件事,”徐蜜缃瓮声瓮气地抬起头来,“下次,别放纵他们了行吗?”

明玉泉扯了扯嘴角:“他们……必须来。有人让他们来麟王府闹,闹一次,本王不舒服了,他们才能好过。都是平民百姓,本王帮衬得再多,他们都要过日子。那些人……能轻易拿捏一些平民百姓的生死。”

“不是为本王自己开脱,不是让你觉着本王是好人。”明玉泉说话时的表情徐蜜缃看不见,但她专注地听。

“他们家的男儿曾跟着本王出生入死,本王……愿意他们来闹。”

“那殿下为什么不管背后做坏事的人呢?”徐蜜缃抬手想要解开红绸,又被男人按住了手。

“最早那些人不敢,后来他们敢的时候,本王……不想管了。”明玉泉说这话的时候短促地笑了声,“本来……以为就快结束了。”

徐蜜缃一愣,麟王殿下说的不清不楚,但是她忽地想起来一件事。

她是被送到麟王府的……陪葬品。

陪葬,陪的是麟王殿下。他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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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健,没病没灾,又是新帝尊重的摄政王,谁能定下他的死期?

徐蜜缃抱着明玉泉的手猛地收紧,这一下给明玉泉弄得猝不及防闷哼了声。

“行了,小姑奶奶,又怎么来气了。”

徐蜜缃不想说,只靠在他怀中默默流泪。

除夕之日,哭成这样也是让明玉泉无可奈何的。蒙着眼睛没堵着耳朵,就算堵了,还有个话多的周管家。

“……算了,今天回去了拜拜神,保佑一下你。”明玉泉做出了决定。

从京中过去要将近一个时辰,徐蜜缃在马车上趴在明玉泉的怀中几乎睡了一觉,忽地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马鸣嘶嘶。

“明玉泉!麟王!你出来见我!”

外头的嘶吼声传入马车里。

车队外面的侍卫驱逐的声音架不住忽然窜起的惊呼。

“麟王殿下!你还记得我儿付永康是怎么死的吗?出来啊!看看我和儿子死的像不像!”

徐蜜缃眼前还蒙着红绸,忽地感觉到明玉泉浑身紧绷,迅速拨开她翻身下了马车。马匹急躁地撩起蹄子,嘶鸣不止。马车摇来晃去。

徐蜜缃似乎听见了明玉泉的声音。

“他们要你做什么?”

冷漠,又带着一丝嫌恶,不知道是对谁。

“你马上就知道了,麟王殿下,看着吧,看着我和我儿一样的死法,永远,永远都别想解脱!”

徐蜜缃心跳急速,她顾不得太多抬手一把扯下红绸。推开马车门帘弯腰探出时,一眼撞见一片火海。

跳跃的火焰包裹着一个人形,熊熊烈焰伴随着酒的气味,与那人癫狂得大笑,生命在迅速燃烧。

明玉泉正目视着那人身上瞬间燃起的火光。浑身僵硬。

徐蜜缃扑了上去,跌跌撞撞地从他身后踮起脚努力抬起手,最后轻轻地,温柔地捂住他的眼睛。

“殿下别看。”

“快救火!救人!”

少女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明玉泉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他抬手捂着眼前的手指,贪恋这份温柔迟迟没有松开。

半响,在火势被侍卫扑灭救下那人后,明玉泉转身弯腰,低头靠在徐蜜缃的肩膀,疲倦地轻语。

“麟王府的年不好过。”

“阿缃,委屈你了。”

第17章 第 17 章 阿缃不是小色鬼

大火中焚烧过的人要怎么救回来,徐蜜缃心里还真没数。只能说庆幸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军营已经很近了,侍卫带着那人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去找军医救命。等徐蜜缃和明玉泉的马车抵达军营时,那人身上的烧伤已经被挖去了坏肉,伤口全都裹了起来性命无忧。

徐蜜缃乖乖坐在场坝的小长凳上缩在狼裘里躲雪,路过了一批又一批不经意的军士,总是扭头盯着她看。她先前哭过,眼睛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抬头见人,埋着头擦了几次眼睛,被那些目光看得她脑袋越埋越低。

麟王殿下一到此处就被一个壮汉拉走了,连句话都没有交代给她,弄得她这会儿只能尴尬地低头抠手指。还是周管家忙完了要给军营准备的东西来寻她,才给她找了点事做。

今日除夕大过年的,要让军士们沾点喜气。他们驻扎在此除了旁边村来帮厨的妇人们,也没有几个长辈。两三千的亲兵都是年轻人,周管家就和徐蜜缃提议,让她去给这些军士们分发红封。

“这不该是殿下做的吗?”徐蜜缃有些不敢接受这么大的活计。

“往年殿下也没有亲自发过,今年这是专门给姑娘找的事。”周管家解释道,“王爷被文副将拉走说话,没半个时辰脱不开身,王爷吩咐老奴来给姑娘派发这个伙计的。”

徐蜜缃一听这是王爷亲口说的,立刻笑着应下了。几千个红封,她发就是。

徐蜜缃从飘雪的场坝跟着周管家走到高挑的屋檐下,旁边多了几个侍女整理红封,她只需要从阿彤和盼莹手中接过红封,交给军士就行。

“新春大吉,愿君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