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殊却没有再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很寻常地?问他:“饿了吗?先吃点东西。”
饭菜一直在旁边温着,就?为了他醒的时候随时可以吃。
男人?端起粥,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几口,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可陈悯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配合地?张嘴。
他其实一直是个一根筋的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一定要弄明白,然后才?可以开始做之后的事情。
陈悯之攥着被角,咬着嘴唇问卫殊:“你为什么...不对我生?气?”
卫殊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好像忽然静止了一样。
良久,他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而把陈悯之揽入怀里。
空气中?很安静,陈悯之能听见男人?蓬勃有力的心跳声,顺着二人?相贴的胸膛传过来。
男人?低磁的声音,如同?沉沉钟声般撞入他的脑海:“因为这不是你的错。”
陈悯之愣愣地?抬眼?看着他。
“是他们强迫你的,不是吗?”卫殊重?复道?,“你没有错。”
“所以,不必觉得歉疚,也不要因为被路边的野狗咬了一口,就?觉得自己是个糟糕的人?,不值得被爱。”
卫殊像教一个年?岁懵懂,对世界上的许多事都还不明白的小宝宝一样,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悯悯,你很好。”
“你心地?善良,面对弱者总愿意施以援手,很好。”
“你乐观豁达,身处逆境时也从不自卑自厌,很好。”
“你柔软宽容,即使对伤害过你的人?,心中?也?不曾怀有一点怨恨。”
“你还?有很多很多,很好很好的地?方,要是让我说,我一辈子也?说不完。”卫殊紧紧握着他的肩膀,“我只想告诉你,你一点也?不糟糕,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爱。”
陈悯之坐在床上,神色怔然。
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乐观豁达。
出生?时被亲生?父母丢弃,后来养父母又车祸去世,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朋友,到大学好不容易有了好朋友,结果个个都是觊觎他的变态...陈悯之有时候也?会很困惑地?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太糟糕了,他的人?生?才?会倒霉成这个样子。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不是,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很好,特别特别好。
一直困扰着他的迷雾仿佛一瞬间被风吹散,他感觉到自己从四肢到心脏都被爱充盈着,温温热热、满满当当的,感到从未有过的舒适与放松。
陈悯之忽然伸出手,扑进了男人?怀里:“谢谢你,卫殊。”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是一个这么好的人?。
回应他的是男人?更加用力的拥抱。
过了会儿,陈悯之又犹犹豫豫地?抬起头:“可我还?是跟陆承轩做过了诶,你真?的不介意吗?”
被戴绿帽这种事,应该没有男人?会不介意吧,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
在陈悯之的认知里,爱情应该是很纯粹、容不得一点沙子的,恋爱中?有一方出了轨,分?手应当是必然的结果。
可卫殊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问:“悯悯,你还?喜欢我吗?”
陈悯之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喜欢。”
“那就?足够了。”卫殊说,“如果你是因为愧疚才?想要和?我分?手,那么,没有必要。现在是,以后也?是,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是如此。”
“我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同?意和?你分?手。”卫殊紧紧盯着他,“那就?是当你亲口说,你不爱我了的时候。”
*
接下来的几天,卫殊都把他带在身边,在面见合作方的时候也?是如此。
男人?会与他十指相扣,大大方方地?介绍,说他是他的爱人?。
陈悯之每次都会脸红,但?心里却是甜的。
和?卫殊把一切都说开后,他心中?没有了枷锁,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快。陈悯之自己也?没想到,经?过这一遭,他不仅没有和?卫殊分?手,感情反倒好像比之前更好了。
可能这就?是真?金不怕火炼,真?情不怕狗咬?
因为把他带在了身边,卫殊出差的一些事务就?不必像之前一样,安排得很紧,男人?把一些没那么重?要的工作推后了,带着他在B市一边工作一边玩儿。
陈悯之就?当出来旅游了一圈,每天都很开心。
但?就?是挺累人?的。
因为男人?对他的索求比之前更多了,之前一天喂一次就?够,现在一天要喂三次,陈悯之的腰没有一天是不痛的。
不仅如此,卫殊不知从哪儿搞了一些奇怪的衣服和?道?具哄着他穿,什么兔耳朵、兔尾巴、还?有各式各样的公主裙,一天换三套,换几套烂几套。
换做平时,这些东西陈悯之都压根不会答应的,尤其是那个什么要塞进去的毛绒兔尾巴,但?因为陆承轩的事,他总觉得对卫殊心有亏欠,再过分?的要求都红着脸答应了。
晚上,又一次精疲力尽的陈悯之趴在卫殊怀里,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时候回去?我还?要上课呢...”
他这学期又已经?缺了好几天的课了,陈悯之觉得自己这个大学真?的是没有好好上过,太不应该了,他当初费了好大劲儿才?考上的呢。
卫殊吻了吻他的眼?睛:“明天就?回,睡吧。”
“唔。”困到眼?皮子打架的陈悯之咕哝一声,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卫殊漆黑眸子盯着少年?的睡颜,在心中?沉默地?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