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跟方厚在医馆照顾三小只看完大夫,又去外面雇了辆车,将三人依次抱上马车,一路护送回芭蕉巷。
方虎一路上都在讲自?己的英勇:“自?从?宋小二?提醒过白棠,她便留神买吃食的主顾,发?现?有疑便跟我们?商议,想要把人抓住……”
林青山的脸色渐渐难看。
一直在装死的林白棠终于忍不住打岔:“虎子,你疼就别说了!”
陆谦:“……”
方虎荣升小英雄,也想让父亲分享他这份荣耀,聒噪的厉害:“我不疼!”呲牙咧嘴挪个姿势继续讲:“那人之前诱白棠,想要加双倍的钱带白棠去他家,被白棠拒绝了,还跟那人约了日子。”
林白棠再次阻拦:“虎子,疼就喝口水!”
方虎正讲到兴头上,哪肯停歇:“我不渴!”得意洋洋讲:“我从?家里带了绳子,白棠还带了斧子……”
方厚攥紧了拳头:“你拿了绳子?”
方虎洋洋得意:“抓坏人可不得拿绳子?我还拿了臭袜子塞嘴!”
他都觉得自?己机灵的不像话。
林青山缓缓转头,仿佛脖子生了锈导致他动?作?不太灵活:“白棠,你拿了斧子?”
林白棠想装死,还想耍赖撒娇蒙混过去:“爹爹,我好疼!”
林青山一张脸彻底黑透:“坐好!”
陆谦乖巧认错:“对不起方叔林叔,都怪我没拦住他们?,我劝了没用!”
方厚跟林青山一起安抚他:“不是你的错!”
方虎还没有察觉到马车内气氛不对,再讲到三人勇猛大战吴有金,林白棠恨不得用眼刀子戳死他:大哥你可歇歇吧!
背着大人偷偷出门闯了大祸,你还当什么光荣的事情?!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吵架归吵架,怎么还分起家……
方厚先黑着脸把自家猴儿送回去, 路过林家再等着林青山把林白棠送回去,最后俩人一起送陆谦回家。
陆谦一副愧疚的小模样:“方叔林叔,都怨我没拦住,才让虎子跟白棠受了伤。我应该再坚持劝劝, 没护住弟弟妹妹, 都是我的错!”
他腿上骨折,也打着夹板, 身?上脸上都有伤, 却还这样懂事。
方厚原本就肤色黝黑, 方才在马车上更是阴云密布, 此刻总算和缓起来, 尽力维持着邻居慈爱叔父的形象宽慰别?人家懂事的小孩:“我家那臭小子从小就淘, 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少次都是你跟在后面拦着,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祸照闯。”
“方叔,不是这样的。”陆谦对?小伙伴还是颇为了解:“虎子是个热心?肠,他只?想帮帮白棠。”
“你也别?自责了, 他要闯祸你也拉不住。”方厚摸摸小儿郎低垂下去的脑袋, 反过来开解他。
陆谦在巷子里大?人们眼中向来是懂事的小孩,从小不参与?打架斗殴,还能好声好气?跟不懂事的同伴讲道理,进了学堂开蒙, 读书也很勤勉, 连先生也时常夸奖他,比起他家不懂事天天嚷嚷着退学的虎子强百倍!
心?里最不是滋味的反而是林青山,一切的祸源皆起于林家。
女儿受伤的消息传来到冲进医馆,接着在马车上听到事情经过,其中埋藏着多少危险, 他想都不敢想。心?情如?同海中逐浪,起伏不定,此刻尚未平复,暗骂自家女儿胆大?包天,小小年纪自作主?张,遇事不告诉大?人,不但自己受伤,连邻居俩小孩也被牵累。
“都是我家的事情,带累了虎子跟谦哥儿都受了伤。这丫头真是不听话,我回头一准教训她!她才几岁,大?包大?揽什么事情都敢干?”林青山当着女儿一张惨白的小脸,跟不住的哼唧声不忍心?骂,但肚里憋着一团拱得他一张脸也是阴晴不定。
背过女儿骂起来,便停不下来。
方厚见他越骂越凶,显然气?得狠了,反过来又安慰他:“万幸孩子们都没出什么大?事,你也消消气?。”对?于林家之事,巷子里传得沸沸扬扬,自家老娘熟知本巷子及附近几条巷子各家纠纷,他也有点同情林青山。
摊上糟心?的亲娘上门?,全?家都不得安生。
陆谦听到方虎被骂还罢了,不过排解几句方叔的怒气?,见一向疼女儿的林叔也动了大?怒,那模样好似送完他回家便要回家揍女儿,顿感?不妙,忙扯住了林青山的袖子:“林叔林叔,白棠也是不得已。她说每日防着傅家人,一家子都得提心?吊胆,还不如?……”窥着林青山始终紧绷的脸,他只?能换个角度尝试说服愤怒的老父亲:“白棠她也是心?疼家里人,不想一家子都跟着不得安生……”
林青山一面生女儿的气?,一面又愧疚于自己的无能,竟让女儿小小年纪便着保护家里人,岂非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过失?
“你也别?担心?,我不生白棠的气?了。”林青山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又有点心?疼他:“被打成这副样子,你爹娘得多心?疼啊?”
两人送陆谦回家,出外赚钱的两口子还没回来,连郑氏也带着小孙子出去串门?了,只?有陆婉在家绣花,还有卧床的陆泉。
“怎么被打成了这样?”陆婉心?疼的摸着弟弟的脸,还有夹板固定的腿,眼泪都差点流下来:“谁打得你,光天化日之下,可是没王法了?”
林青山便将事情经过简略讲了一遍,再三表达愧疚之情,表示晚间等杨桂兰夫妇回家,一定携重礼上门?赔罪,先把受伤的陆谦安顿到床上,这才跟方厚各自归家。
林家房里,龚氏正搂着小孙女抹眼泪。
她见到被儿子小心?翼翼抱回来的小孙女脸上还有血迹,吊着胳膊哼哼唧唧,被吓到差点晕过去,待听说遇见了人贩子差点被拐走,便搂着孩子不敢撒手,仿佛撒开了手下一刻便有人夺走了她的小孙女。
“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怎么能遇上拐子?”
林白棠偎在老祖母怀里,连金巧娘也闻声而来,红着眼圈上手检查女儿身?上的伤。
“可是疼的厉害?”当母亲的最见不得孩子受伤,且还是这么惊险的事情。
“好疼好疼!”林白棠靠着老祖母,疼是真疼,但也是真后怕。
她回想一路上父亲的脸色心?虚不已,那疼痛便加倍夸张:“还不是傅金宝欠了赌债,竟想出拿我抵债的缺德法子,找了人来抓我。幸亏虎子跟谦哥休沐跟我出去玩……”
龚氏婆媳还当自己听岔了:“什么?”自己欠了赌债,拿别?人家孩子抵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金巧娘也顾不得自己还在坐月子,跳起来便要去找王氏算帐:“这个老虔婆,她上门?来逼迫还不够,竟还想害我的女儿,我跟她拼命!”恨不得活撕了王氏。
此刻她再顾不得给丈夫留点脸面,只?想着找王氏算帐。
龚氏心疼的抱着小孙女骂:“黑了心?肝的,这种事情也想得出来,上次就不该收留她,竟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哪有一点人性?”
婆媳俩正骂着,林青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