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树道:“早先东南水军营有军报,近海倭寇一部?分?乃是当地倭人为匪,但有一部?分?却是本朝匪徒与?倭寇勾结入伙,从身高断定不太合理。”
施存道:“大人已经派人报官,并向附近卫所求救,说是被倭寇袭击。可是有心验证?”
“不错。”徐佶心中已有猜测,却苦无证据:“老夫大张旗鼓报官,就是想验证此事。若非流窜的倭寇作乱,便?是有人假借倭寇之手,想要本官性命。”
此时查探黑衣人尸首的护卫来报:“大人,这帮人身上并无特殊标记或者证据,单看面目五官,却非倭寇。”
此时陆谦总算是回过神来,将他们三人拼凑的消息以及两家仇怨、因?岑善之死而引发的严家为水匪提供粮食等事尽数告之徐佶一行人:“……据我们揣测,江淮之地最大的水匪头子邓威,很?可能是孙震豢养的一条狗,暗中替他做事。如果按照当年孙震治理运河,河工被私盐贩子所杀推算,邓威在江淮之地已经经营二?十多?年之久,受水匪所害的商人百姓更是不可计数。除了劫掠过往商船,这帮水匪平日以贩私盐为生。水道密布,河上舟楫来往,给了他们最大的方便?。”
凡此种种,林陆两家只是其中极为不起眼的受害者。
“孙震真是胆大包天!”徐佶拍案震怒:“圣上对他寄于重望,数次启用他治河,谁想他竟为利益丧尽天良,残害人命!”
离京之时,钱学礼曾经向徐佶提起:“新科探花乃是罗俨之的弟子,与?我也有几分?交情。你?们俩在朝为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他这弟子胆色不错,或可帮你?一二?。”
当时徐佶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结果来苏州数日,于督查一事毫无进展,还险遭不测,却在陆谦这里寻到了蛛丝马迹。
虎丘后山一处偏僻的民居之内,林白棠在木板床上幽幽醒转,手脚的麻绳勒得她血脉不畅,扭头看时,发现?窗前有一人背身而立,背影很?是熟悉。
窗前之人听得动静,扭头看时,发现?她已经醒来,几步便?到了床前,关切道:“白棠,你?醒了?”果真是邓英。
林白棠嘴里还塞着帕子,双手被绑缚在背后,她用眼神示意对方。
邓英道:“我取了帕子,你?别喊?”
林白棠审时度势,在枕上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条件,下一刻他便?取了帕子,还殷勤问?道:“你?渴不渴?”
不等她回答,他便?倒了盏温水,还贴心的扶她起来,将人揽在怀中,细心喂她喝水。
林白棠与?他自来保持着距离,还从未曾靠得这般近,当即汗毛直竖,硬着头皮缓慢喝了几口水,才恳切的望着他,浑似对眼前危险境况未曾察觉,开口道:“邓大哥,我手疼,帮我解下绳子。”
邓英放下杯盏,静静注视着她,忽得一笑:“白棠,你?这么聪明,我不相?信你?不懂眼前局势。”
林白棠还想装傻:“邓大哥,你?救了我?”
邓英露出个危险的笑容,终于扯下了伪装多?时的面具,轻抚着她如玉般白皙的面庞,柔声说:“白棠,别装了,你?知道的。”
林白棠:t?“……”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眼底隐隐藏着疯狂之色……
“我知道什么呀?邓大哥, 你向来有情有义,不但帮虎子,还帮过我好几回。”林白棠还想戴一顶高帽子给邓英,寻机逃跑:“你这是做什么呀?”
邓英早已看穿了她的目的:“白棠, 你也不必拿甜话儿糊弄我, 咱们都不必遮遮掩掩。我心慕你已久,可你推四阻四, 总不能给我个准话儿, 一颗心落在姓陆的身上, 迟迟寻不回来, 竟还跟他相约来虎丘游玩, 真?是欺人?太甚!”
林白棠:“……”
她做梦都没想到, 邓英胆大包天,竟敢寻机将她掳了来,可见?平日他伪装的也极为辛苦。
邓英道:“我思来想去?,不如先将你绑了回来, 咱们回头先入了洞房, 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再向你家补足六礼,你意?下如何?”
“我要是不同意?,你会放我回家吗?”
“当然不会!”
“既然不会, 你询问我的意?见?有何意?义?”林白棠震惊于对方的坦白:“这么说山道上截杀徐大人?的, 都是你的人??”
邓英不必回答,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姓徐的惹了不该惹的人?,他就该知道自己的结果。”
他不耐烦道:“白棠,姓徐的死活跟咱俩不相干!你再好好想想,姓陆的有什么好的?空有探花之名, 等他守孝期满回京得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落在穷乡僻壤之地,他家也没得银钱打点,将来熬白了头都未必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许是自相识之初便?追在她身后?,耗完了他的耐心,让他露出急迫之意?,将人?一把扯进自己怀中?,粗砺的带着茧子的手轻抚过她的脸颊,眼底隐隐藏着疯狂之色。
他柔声诱哄:“白棠,你不如乖乖跟了我,往后?穿金戴银,呼奴唤婢,再不必辛苦奔波,有着享不完的福!”
“邓大哥,婚姻之事,怎可如此?草率!”
林白棠不会幼稚的以为,仅凭自己的劝说便?能令邓英回头是岸,但为着自己的安危总要想尽了办法拖延时间。
紧扣着腰间的大手牢牢禁锢着她,男人?眉眼越靠越近,近到能数得清他的根根睫毛。
危险迫近,林白棠心脏狂跳,耳边听得他低声呢喃:“怎么算草率呢?”
两人?呼吸相近,他的鼻子几乎要触及她的面颊,循着她的朱唇便?要亲下来,隔着两指宽的距离,林白棠干脆偏头躲过,用行?动表达了自己拒绝的意?愿。
邓英:“……”
他松开?手,将人?推倒在床上,起身整理黑衣,再将帕子连折几下,捏着她的下巴将帕子毫不犹豫塞回她口中?,语声却?格外温柔:“白棠,你乖乖等着,事成之后?我便?带你回家,正式拜见?我父亲。等咱们拜过堂入了洞房,我回头再向岳父赔罪。想来岳父念在我一片痴心,必会原谅我的鲁莽!”
林白棠:“……”
她想要破口大骂,但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于是用愤愤的眼神瞪着他。
谁知邓英却?嚣张一笑:“白棠,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就老实等着拜堂成亲吧。”整理衣裳,蒙好黑巾推门出去?了。
林白棠竖起耳朵听,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走得远了。
她不死心,默默计算着时间,约莫过去?了一盏茶功夫,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邓英一伙想来惯熟绑人?,双手绑在背后?,连同双脚也牢牢绑在一起。她只能双脚一起蹦着艰难到达门口,背过身去?艰难的用手将房门拉开?一条小缝,再转身欲往外窥探,却?对上一双凶煞气?十足的眼睛。
房门被人?打开?,门口跟桩子似的立着两名黑衣人?,皆用黑巾覆面,漠然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林白棠:“……”
时间紧迫,当眼前?的房门缓缓关上之前?,林白棠迅速打量周围风景,发现自己好像身处一家偏僻的农户家中?,也不知是盐帮的落脚点之一,还是他们随便?寻的人?家,不见?主人?见?露面。
她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结合外面的光照猜测时间也许并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