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川一直在那边看着,他几次想过来,都给赵汀兰使眼色给制止了。
这事儿,还真用不着他。
两人没等一会儿,刘医生就从手术室里跟着护士们一起推着宋雅秋的病床出来了,刘医生的婚服还在里面,不过外面已经罩上了一层严严实实的无菌服,身上还有血迹。
“你还在呢?
刘医生一边摘下口罩和帽子,一边往赵汀兰这边走,露出一个疲惫的笑:“今天这位患者做起手术来很棘手,两条腿的腿骨都摔成了一节一节的,我和程医生费了很大的力气给她接上,但是后续恢复得怎样就要看她自己了。”
她惋惜道:“听说是舞蹈演员,还挺可惜的。”
赵汀兰听见刘医生说的,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她不是替宋雅秋,宋雅秋这样的人经历什么都是她该受着的,她残害军官,踏着别人的心血上位,总有一天会被反噬的。
赵汀兰的心里是有了对生命的敬畏之心,有些事情真是无法逆转的,保持警惕,远离那些危险才是赵汀兰该做的。
“是啊,世事无常。”对于宋雅秋的事情,赵汀兰知道刘医生不清楚她们两个之间的那些是非,也不想要多说,只是问刘医生:“刘医生,你的事情忙完了吗?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这也是那几个记者交给赵汀兰的任务,谷院长一直在说刘医生多反感采访,多不喜欢出风头,搞得那些记者们都有点犹豫了。
换采访人的事情也是事发突然,他们没有提前和刘医生商量,所以想着赵汀兰和刘医生的关系好,就想让赵汀兰来当这个说客。
赵汀兰知道这是好事,沈颂川也说以刘医生的背景来看,接受采访肯定是对她的事业有帮助的。
哪个年代都是这么的现实,通过努力才被看见的人,太少太少了,得要多努力才能成为那个尖尖呢?刘医生已经很努力了,她差的就在这一星半点里了。
刘医生遗憾的告诉赵汀兰:“我的事情是结束了,但是为了患者的安全起见,今晚我打算留在这里值班,以免有什么危险情况找不到我。”
赵汀兰看见记者已经在刘医生的旁边了,于是存了点刻意的心思问:“今晚都在这儿?刘医生,那你明天怎么办?明天你可是要结婚的人,一辈子的终生大事呀!”
沈颂川听了媳妇用这么夸张的语气说话就想笑,他觉得他这小媳妇是真不会演戏,瞧这浮夸的模样。
不过还挺对几个记者的胃口的,都在等着刘医生的回答。
刘医生说:“结婚也照常,结婚对我来说只是走个仪式,我和老冯自己知道过好自己的日子,相比之下还是先让患者平安度过危险期更重要。”
赵汀兰心里都替刘医生着急,傻姑娘,说的太轻易了吧?多说点好听的呀!
不过刘医生不说,赵汀兰自己也会替刘医生说:“所以我才这么敬佩您,在你的眼里,患者的生命和健康总是排在第一位,刘医生,你真是我们军区医院的骄傲。”
刘医生很少见到赵汀兰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夸自己,她微微脸红着说:“你刚才是要和我说什么?叮嘱我婚服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我穿在里面的,肯定不会弄脏的。”
“你给我做的这件婚服,是我这辈子拥有过最好最合身也最合适我的衣裳,我都没正式的谢谢你,赵同志,你用心了。”
赵汀兰没想到反而被刘医生感谢了一番,她看着刘医生这疲惫又真诚的模样,更觉得这样的人就该配得上好机会。
“刘医生,医院今天要做采访的事情你知道不?”
赵汀兰本来只是想通过这个引子往下说的,谁知道刘医生的脸上迷茫着问:“采访?今天就来采访吗?怎么没有通知我?”
“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有采访但是不知道是哪一天?”赵汀兰也疑惑了,刘医生也不像是不知道有采访的样子,更甚至,“通知”这两个字一出来,赵汀兰更不解了。
除非刘医生早就知道有采访了,而且她就是那个被采访人。
那个谷院长,真是坏!
刘医生还没说话,谷院长就走过来了,他乐呵呵的打着圆场:“刘医生,你忘了?采访就是今天呀,要不然我能把休假的你叫回来吗?你快来吧,几位记者同志都特地等了你这么久了!”
刘医生只是为人处事没有那么圆滑,但是不代表谷院长的话她听不懂。
她又看见内科的主任、也就是谷院长的侄女周医生在那儿,还特地打扮了一番才来的,刘医生还能不知道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吗?
按照刘医生直来直去的性格,她该要直接质问的,可谷院长一直在对她使眼色。
刘医生倒不是怕谷院长,而是谷院长曾经对她有过恩,当初她母亲在乡下重病,是谷院长走的关系把刘母弄到了军区医院来治疗,虽然母亲还是很快去世了,可刘医生一直很感激那时候谷院长的伸出援手。
她明白谷院长那都快抽搐了的眼皮子是在表达什么意思,可沉默已经是刘医生能做到的最多的了,她实在是不想反过来替谷院长说话。
刘医生今年三十七岁了,参加工作也有十五个年头,一路上风风雨雨多大的困难都经历过,她懂这些弯弯绕绕,也晓得这些领导想要听什么,可刘医生就是说不出口。
说她古板也好,说她不懂得变通也好,或许正因为自己从寒门中走来,所以刘医生对于这些阿谀奉承的东西相当排斥,她来城里做医生,不是为了和这些当官的打交道的。
但不代表刘医生没有上进的心,她也想往上走,可她只想要通过自身实力争取来的东西。
这次采访,是刘医生之前的一位患者,也是司令太太推荐来的,是刘医生自己的。
本来谷院长背着她偷偷把采访的机会给周医生就已经很让刘医生气愤了,现在谷院长还要自己替他开脱?刘医生觉得心寒,也觉得委屈极了。
赵汀兰看着刘医生那张温柔坚定的脸上出现了愤怒的云,而那双睿智的眸子里也布满了委屈,她的心里只比刘医生更加觉得生气。
“谷院长,刘医生今天请假是提前半个月说的,你应该早就知道采访是在哪一天了吧?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刘医生?”
赵汀兰不管不顾的又怼了上去,“而且你让护士找刘医生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和刘医生在一起,人家护士姑娘说的是医院里进来了两个复杂的病患,医院其他人搞不定,所以才找人把正在试婚服的刘医生给找来了,根本就不是你特地通知她回来接受采访的!”
谷院长的脸都气歪了,“这是我们医院的事情,和你一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们内部的工作协调还要和你打报告?”
“你不用和我打报告,但是你应该要通知刘医生,我看你就是想要把刘医生的好机会给你这亲戚!”赵汀兰好久没有这么生气了,她气势汹汹的看着谷院长,一只手还不忘扶着已经有点笨重的腰身。
谷院长指着赵汀兰的鼻子说:“你,你这个泼妇!你的领导是谁?你爱人的领导是谁?我教育不了你,组织上会有领导教训你!”
赵汀兰“呵!”了一声,双手叉腰,还没说话呢,后背却被一只熟悉而健硕的手臂给揽住了。
沈颂川定定的看着谷院长,“她的爱人是我,谷院长。”
刘医生不是没见过沈颂川,她没见过这样的沈颂川,沈颂川本来就长得出众,这样板正的站在赵汀兰面前的时候,就显得更英俊可靠了。
几个记者也都认识沈颂川,又一个记者走过来试探着说:“你是...沈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