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是把他折腾沈禾、直直把人家折腾病的事情给认下了。
眼见嫂子生气,季松又添了把火:“再说了,这是我们房里的事,嫂子你嫂子我多大了你还打我?”
季松一跳避开赵夫人的腿,赵夫人也没抓着不放,只皱眉叮嘱他:“小五,你要是喜欢苗苗,那就爱惜着点她;你要是忍不住,你说一声,嫂子给你找人;嫂子跟你说实话,你嫌弃她家世低、心里有气,嫂子都知道;可你不能把人给折腾死啊,传出去你名声怎么办?”
季松肃了脸,眉头也渐渐拧起。许久后他轻声道:“我没有嫌弃苗苗从来只有夫荣妻贵的道理,她嫁了我,那就是我的人,身份低是我没用。”
“别的……我以后一定好好待苗苗。”
赵夫人认真地望着季松,见他神色严肃、不似作伪,才慢慢放下心来:“好,你知道就好。”
送走了嫂子,季松耳朵照旧红着,疼痛也挥之不去;季松转身望着主屋,眉心深深折起。
他特意叮嘱张大夫语焉不详,为的就是让嫂子误会,免得她们嫌弃沈禾娇气。
看着看着季松慢慢揉着耳朵。他喃喃自语:“沈苗苗啊沈苗苗,我这回里子面子都没了,你可一定要争气,一定把自己的身体给养好”
“我还没让你诰命加身,尝尝被所有人哄着供着的滋味呢。”
第23章 吉士诱之 松(谆谆善诱):好苗苗,诗……
尽量忽略掉牢牢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沈禾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提笔默写着诗经。
是《关雎》篇,纸是八行笺,字是燕头蚕尾的隶书,瞧着很有古意
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沈禾先是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唐时桌案,又因为葵水好几天没有走动,整个人精力充沛,自然愿意坐在桌案前练字。
“写什么呢,”季松坐不住了,他几步走到沈禾对面坐下按唐时坐姿来看,那坐和跪也没多大差别他两手撑在桌案上,伸长了脖子看沈禾写的字:“哦,关关雎鸠啊,我也喜欢诗经。苗苗想不想知道我喜欢哪一篇啊?”
他今天难得休沐,正想陪夫人好好腻歪腻歪,结果他夫人宁愿练字也不搭理他,这能忍?
今天他不把沈禾调戏哭,他季松俩字倒着写。
可沈禾不搭腔,季松百无聊赖地去拽沈禾正在写字的那张八行笺。他力气不大,但足以扰乱沈禾的动作。眼见八行笺上的字就要毁了,沈禾忙摁住手下的纸,如季松所愿地开口询问:“子劲喜欢哪一篇啊?”
“《野有死麕》那篇,”眼见沈禾瞪大了眼睛,季松好耐性地解释:“有女怀春,吉士诱之那个。我记得还有几句话,什么舒而脱脱兮,什么无使尨也吠……看苗苗的表情,似乎也知道这一篇啊。”
沈禾垮着脸放下了笔。这首诗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这首诗写的是年轻男女野合的事,所谓的有女怀春吉士诱之很容易理解,但是舒而脱脱兮、无使尨也吠说的是两人走进了树林里,少女慢慢地脱衣裳、还叮嘱少年不要惊得狗儿乱叫……
这诗实在是让人脸红啊!
偏偏让沈禾脸红就是季松的目的,他笑笑又添了一句:“《大车》那篇我也喜欢,什么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季松说到一半就被沈禾捂了嘴。他拉开沈禾的手不住感慨:“苗苗你这是做什么?那诗经可是孔圣人勘定过的,诗三百、思无邪,你是不是想歪了呀?你瞧瞧你这个人……”
沈禾慢慢抬头瞪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读那么多书就为了调戏人啊?”
季松说喜欢的这两首诗,一个是说男女野合,一个是说男女私奔,没一个正经的。
季松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完了,季松正经起来:“好苗苗,你穿上我给你准备的衣裳,咱们出去下棋吧?”
“我刚得了副永子,漂亮得很。”
沈禾看着季松,慢吞吞应了一声。
她要是不答应季松,谁知道他还会不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来。
绿树阴浓,和风送爽,梧桐树的叶子随风轻摆,底下明明暗暗,光斑点点。
沈禾头发丝都在发光
恰巧有块光斑在她头顶,旁边有根金灿灿、展翅欲飞的蝴蝶簪,蝴蝶顶着小圆珠子的触须还在轻轻颤动
“子劲,到你了。”
季松回过神来,随手落下一子:“好,我放在这里。”
下完了棋,季松目光落到了沈禾耳朵上。
那是一副金环镶宝石玉兔捣药坠子。白玉兔子站在金镶宝石的祥云上捣药,短短的尾巴翘起来,十分的娇憨可爱。
和他夫人特别相衬,不枉他花了大价钱才到手。
这坠子就是上回季松让季怀义找的首饰。季松身手不错,目力也好,但要是让他说什么衣裳搭什么首饰,季松只能两眼抓瞎,上回沈禾把料子都凑他眼上了,他还是分不清松柏绿和松花绿有什么区别,所以季松直接让穗儿帮忙搭衣裳。
不过嘛,这坠子还不是最贵的
沈禾觉得这坠子太贵重,无论如何都不肯收,急得季松说他还有的是钱。
沈禾当时就愣住了,想了想问了一句,问他上回给她的钱是不是根本不多?
沈禾也就是随口一问,直接给季松问得面上挂不住了他原先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爱上她啊,当即把剩下的所有家当都给了沈禾;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就剩下二两银子了。
季松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可一看自家夫人,季松又觉得他值了
沈禾刚刚落下一子。永子漂亮,白子色如蛋清,黑子色如鸦青。她手指纤长白净,指甲是淡粉,像一瓣嫩嫩的桃花;此时执子落下,一时间鸦青、墨黑、素白、桃粉诸色连成一片,季松眼里只有一点明亮的粉,喉头不由一紧
造孽哟,他这么漂亮的夫人,他至今还没吃到嘴里呢。
可怜他弱冠年华血气方刚,至今还是个雏……要是给别人知道,季松恨不得自绝于世了都。
好在他夫人穿了他让人准备的衣裳,季松心情大好,又听沈禾问:“子劲,你怎么把我给嫂子打头面的事情给说出去了?”
前天她把头面送给嫂子的时候,嫂子直接问她怎么这么快就送了过来,一看就知道嫂子早就清楚这头面的存在了。
季松随口含糊过去,又见沈禾抬头望着他:“子劲,三嫂说要我给她弄点调养身子的汤羹,我想着去药铺看一看,你看好不好啊?”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