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想了想,拉着沈乔换了位置,又拽着他衣袖问:“子劲,除了节庆时候,我们自家人吃饭是不喝酒的,喝也是惠泉酒这类的黄酒,你……要不要喝酒?”
季松这人在吃饭上很有些武将的豪迈在。他平生爱盐重油重的菜色,吃饭时浓油赤酱的,哪一顿都少不了肥猪肥羊,还会喝几杯酒小酌。那酒是白酒,喝起来辣舌头。成婚那天两人饮合卺酒,沈禾第一次碰那么烈的酒,再加上一天没吃东西,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听了沈禾的话,沈长生也扬起了眉毛。他笑问:“五公子要喝什么酒只管吩咐,我这就让人去置办。”
“爹真是折煞我了,”季松霍然起身。他微微垂首,似乎很是惭愧:“爹叫我小五,或者直接喊我季松就好。”
“我和苗苗来了沈家,自然应该听从爹娘的吩咐。爹娘既然不爱饮酒,我不喝也就是了。”
沈禾抿嘴笑了。不管季松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客套,总之他给自己留足了面子,也让父母放心,以后她一定会好好待他,不让他驳了面子。
沈长生倒也没有纠结:“那,今日就不喝酒了。松儿坐吧。”
季松说好。他一落座,沈乔就殷勤地给他夹了只虾球过去:“姐夫尝尝这道碧螺虾仁,我姐可喜欢吃了。”
季松笑着道谢,吃下虾仁时心中一阵好笑
沈乔倒是挺殷勤的,但替他夹菜,沈乔用的是公筷;等沈乔替沈禾夹菜时,他又换成了自己的筷子。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这孩子,装都不会装。
虾仁带着股茶叶的清香。季松舌头被浓油赤酱吃坏了,并不十分能分得出这是哪种茶叶的香味,不过因着菜名,可知这茶叶是碧螺春。
咽下虾仁后,季松笑道:“说来,之前陛下赏了我二斤明前的碧螺春……按理说早该送些给爹娘尝尝,可惜冠带没有批下来,我一直无颜面对爹娘,这事也就耽搁下来了。”
“明日我就让人送来。”
周夫人与沈乔齐齐望向沈禾,沈长生笑着推辞:“既是陛下的恩典,松儿留着就好,不必顾念我们这些老东西。”
“爹这话就生分了,”季松也笑:“我早年丧母,生父又远在辽东……爹娘便成全了我这份心思,就当怜惜我尽孝的一份心吧。”
话说到这里,沈长生笑着应下,又听沈禾道:“爹只管放心,子劲日常的汤饮,我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绝不让子劲在口腹之欲上受委屈。”
沈长生笑斥了一声胡闹,众人便一起大笑起来。笑完了,却听沈乔问:“姐,你今天在家里睡吗?”
第18章 晨练苗 苗(怀疑人生):我一定得活着……
沈禾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头上,夹菜的动作一顿,沈乔就又开了口:“姐,你屋子还在呢,每天都打扫,前天刚把你的被子都晒了。”
前天天气确实很好,沈禾也在院子里晒被子了。
听了这话,沈禾下意识望向季松。
今天来沈家是如愿以偿,也是心血来潮。她随口一提,季松就带她回来了。两人来的匆忙,要不要在这里歇一天,倒还真的没有商量过。
季松神色不变,只轻轻揉了揉她的手背:“当然”
“小乔你乱说什么?你姐都嫁人了,还怎么在家住着?”周夫人放下筷子,沉着脸训斥沈乔:“吃你的饭!”
“娘这话说得小婿都无地自容了。”季松笑着打圆场:“天色不早了,爹娘若是不嫌弃,小婿也想沾沾苗苗的光,在这里住上一天。”
周夫人眉宇间跳出一抹喜意,又听沈禾道:“娘,今天我们还是回去。”
她嫁过去也就一个多月,回来看看父母已经算是意外惊喜了,倘若直接在家里歇了……
不太合适。
她说完了话,饭桌上又沉默起来,只有沈乔又问了一句:“姐,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我听朋友说,好多女子嫁人之后,一辈子都没有回过娘家。”
这事又怎么用听说呢?触目所见,多少女子嫁人之后就和娘家没了关系,只在逢年过节时候送些礼物,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听到沈禾回家的消息后,沈乔才不管不顾地回了家。
沈禾看着季松,季松也回望着她。桌子底下,季松的手轻轻晃着她的手:“当然会啊,咱们离得又不远;什么时候想见面了,直接说一声就是,我好让侍卫来保护苗苗,免得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季松话音刚落,饭桌上众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沈长生也终于发了话:“胡闹。”
“苗苗既然嫁了过去,那就是季家的人;想来看看可以,怎么在这里住着呢?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这有什么?”季松接过话头:“爹娘为我们夫妻操心了,饭菜都要凉了,还是快些吃饭吧。”
回去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去了。虽说有宵禁,但律令哪能一板一眼地执行下去呢?何况马车上还有宁远侯府的标识,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地凑上来。
车轮碌碌,沈禾挤在角落里,又被季松抱到怀里坐着。
沈禾心情好,任由他抱着,又听季松问:“苗苗怕我么?”
“啊?”沈禾蹙眉想了想,轻声道:“有点……”
“你太高太壮了。咱们要不是夫妻,我瞧见了你,一定会绕着你走。”
“……”季松忍不住笑了:“身强体壮,正为着护卫夫人。”
这点他倒是知道,刚刚成婚的时候,沈禾每次看他都战战兢兢的,好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只要他不像昨天那样想要和她云雨,她便不会怕他。
可季松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捏了捏沈禾的脸蛋儿:“苗苗,我不是侯府公子,只是你的夫君。”
吃晚饭时,沈家人面对他时的紧张,季松都一一看在眼里。而沈乔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口,也不过是仗着年纪小,故意询问消息罢了。等他问完了,沈长生夫妇再开口轻飘飘地斥责一番,一家人倒是配合默契。
“那我说的话,夫君是否会听从呢?”沈禾怏怏地伏在季松怀中,拖长的声音里隐约带着抱怨与委屈:“譬如上回我不想学跳舞,夫君又不准我不学。”
季松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不假思索地道歉:“怪我,以后不学了。”
“但是,苗苗必须跟着我锻炼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