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夫人在?不远處站着?,也不知道她听到看到了多少?。
季松勉强笑笑, 走到夫人身边摸了摸她的手,確认她手温热着?,方才道:“夫人来了?被吵醒了?”
沈禾说没有,一时间有些苦恼。
她一向?不掺和季松的事情,可方才她在?这里站着?,也有人跟她说了这事的前因后果。
一则因为打架就五十一百地罰他们,这處置实在?严苛;二则方才有人说了, 说那刺头名叫徐如林。
疾如风, 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这是孙子兵法军争篇里的内容。沈禾不爱兵法,只记得这么几句话,但覺得那刺头既然?叫徐如林, 恐怕家中也有点背景。
又想起季侯爺说季松处事严苛,让她劝着?点,就伸手拉了拉季松的袖子:“子劲,虽说私斗是他们的错,但大过年的,要不,你稍微饶一饶他们?”
“比如将?刑罰寄下,如果他们再犯错,到时候一并处罰?”
老实说,沈禾不愿意石头受责罰。一则石头是何仪的小跟班,沈禾对他印象不错;二则他毕竟也是名门之后,沈禾多少?有点不忍心。
上回季松挨打,季侯爺就是这么说的,沈禾就学到了。
这边沈禾说完了话,季松还没开口呢,被责罚的人都快被嚇哭了,连忙对着?沈禾道:“夫人别、小人甘心受罚”
季松罚人,可从来不准别人求情啊!
用季松的话说,求情不就是覺得法不责众么,不就是结党营私威逼上司么,所以?必须得罚,求情的、被求情的统统得受罚,一并刑罚加倍罚上去。
这会儿他们听见沈禾求情都快吓哭了。她沈禾是季松女人、她不会受罚,他们这群大头兵可没背景,经不起责罚啊。
不想季怀义轻轻踢了他一脚。那人扭头,见季怀义笑着?:“还不快谢谢夫人?”
那人还愣着?,忽然?听见季松叹了口气:“成,饶一饶他们。”
“打架的四十,旁观的二十,等?会儿再打。”
沈禾虽然?不知道这责罚究竟有多重?,但当初赵夫人也三十五十地罚人,沈禾便放下心来。
一旦放松下来,又听见季松道:“夫人也来喝碗粥?方才我瞧了,用料很扎实,筷子扎进?去都一动不动的……咱们去廚房,尝尝味道究竟如何?”
沈禾点点头。倒不是她馋那口粥,而是军营里廚子的厨艺不太好,所以?每到逢年过节,都是直接把他们家里的厨子拉过来做饭,几人一并在?营地里吃饭,倒也算同甘共苦。
这会儿两人进?了厨房,旁观的人都松了口气,又开始向?季怀义打听俩人的私事了。
季怀义但笑不语,却见石头拽着?徐如林走了过来。他痛快地笑着?:“九哥,打吧。”
徐如林不住往回抽着?胳膊,看石头的眼神?活像见了鬼,万万没想到石头宁愿自己挨打,也要拉着?他一块儿受罚。
见石头过来,方才被罚的人也跟了过来。
天爺啊,大过年的,自己还得挨板子,这叫什么事啊。
季怀义便笑:“先?吃饭去。夫人还在?呢,现?在?打,吓到夫人了怎么办?”
被罚的说不准听见这话是开心还是焦心,但石头挺痛快。他冷哼一声,拽着?徐如林的胳膊道:“姓徐的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你再敢碰我的荷包,我天天找你打架。”
“季爺的规矩你也知道,他不管究竟是谁挑的头,只要有人打架,那肯定按私斗来罚,一人一百棍子的罚。”
“你要是不怕挨打,我无所谓。大不了老子和你一块儿被打死!”
徐如林瞧着?石头一阵阵牙酸:“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为了个?荷包小爷懒得搭理你。”
徐如林覺得石头为个?荷包和自己打架实在?是划不来,可看他表情又觉得他真?做得出来这事,一时间觉得这人是个?疯子,撂了句狠话就掰开石头的手走开,走了几步又开始揉胳膊。
忒疼了。
撸起袖子一看,胳膊上多了几处黑青的指印,徐如林忍不住骂石头是个牲口。
腊八多少?是个?节庆,季松也不是不近人情,今天的操练任务很轻,顺带给?底下人放了个?假。
当然?,那几个?被罚的,一个?个?都挨完板子才回去。
石头还算好,季松直接让人把他背回到自己家里去,一人一个?单间的养伤;能回家的几个人可就惨了,他们怕疼没回去,那么多人挤着?大通铺趴着?。自打上了床,徐如林哎呦哎呦的喊疼声就没停过。
这边石头回了家,季松也懒得搭理他,只在?夫人督促下送了瓶伤药过去
季松不是什么善人,把石头接到家里已经是听夫人吩咐的结果了,自然?不可能过去安慰他。
主要季松觉得石头有点自不量力。一个男人,什么都还不是呢,就想着?让女人等?他……季松看不上石头。
季松要是个?大头兵,他也不敢去追沈禾。
当天便赖着夫人画九九消寒图(1),写了字还不够,又畫了梅花与柳枝,沈禾便忍不住笑。
这东西有一个?就行了,弄那么多,真?是孩子气。
俩人畫图画了老半天主要是沈禾画,季松不会,只承担研磨的任务,到了下午,忽然?有人拜访两人来了。
季松微微勾唇,自己到客厅见人去了。
来的是位参将?。大同这地方有九位参将?,季松只是其中之一。他是个?外来户,可好多参将?都是本地人,譬如这位林钺林参将?。
叫人送了茶来,季松故作?不知道他来的目的,只客套道:“久闻林参将?大名,可惜我初来乍到,诸事缠身,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去拜访林参将?,今天反倒是林参将?来看我,真?是罪过罪过……松以?茶代酒,敬林参将?一杯。”
林钺一双眼忍不住地朝某处看,闻言笑笑:“季爷客气了,我空长年岁,不过是个?老朽,哪里比得上季爷少?年英才……”
“说来季爷治军严明,我也来学一学……”
季松笑着?说没有,“我这人不懂什么治军,就知道板子打下去,底下人自然?就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