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季青梧简直难以置信,瞳孔逐渐泛起?血丝:
“您都知道我养了?她, 也知道她对我很重要,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您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想法吗?”
戚无忧却平静道:
“私情?何为私情?修道者,理应摒弃一切私情, 以宗门利益、苍生?之道为无上追求, 你所谓的私情, 根本就不?该出现。既已出现, 是我对你疏于教养, 但你若知错能改, 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季青梧瞪着眼睛, 只觉眼周拉扯得疼, 她睁大?眼睛去看, 去对比眼前的师尊和原主记忆中那个虽则冷酷、偶尔也有温情时刻的师尊, 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可能呢?她真为原主感到不?值, 也有点庆幸还好原主没听见这些。若是原主在这里,她都不?敢想她会有多?么心寒。
原来从?始至终,她当做母亲一般孺慕之人,却只将她当做工具, 完全不?在意她真实的情感。
再张口,她声音沙哑:
“我……我若是不?答应呢?”
戚无忧掀起?眼皮, 看了?她一眼, 忽而?抬起?一只手。
季青梧便感觉手腕部位被一股大?力袭击, 她立刻运起?灵力保护,却完全护不?住。
她的一切都是眼前之人教授,怎么可能抵挡得过师尊?这股灵力轻而?易举, 将她手腕上的蛇镯夺去,落入师尊手中。
“还给我!”
季青梧嘶声咆哮,不?顾一切往前扑去,却被一股灵力定在地上,距离那蛇镯只有一尺距离。
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没法再前进一步,手在空中徒劳地抓,却破不?开?那屏障。
戚无忧将那蛇镯拿在手上,随意翻转,不?甚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轻声道:
“青梧,我也心疼你,居然?会被如?此?平凡的一只妖物哄骗了?去。修士那么多?,你偏偏喜欢一只妖……果然?还是我疏于管教啊。”
季青梧声音嘶哑,喉咙仿佛针扎一般疼痛,尖叫:
“把?她还给我!还给我……你怎么能这样……还给我啊!”
然?而?戚无忧只是把?玩蛇镯,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她偶一抬头,看见季青梧头发散乱、声音嘶哑、满脸泪痕,只微微一皱眉。
她开?口,庄严道:
“堂堂掌门大?弟子,怎可如?此?失态。以后你做了?掌门,可不?能叫任何人看见你这副样子,懂吗?”
她又说:
“等你当了?掌门,我便可卸下这担子了?。我会去找一块地方隐居,天劫来临时,我会以身为柴,烧干自己只为众生?存活。这便是我的道。”
她说话的时候,蛇镯就挂在她食指上,仿佛一只真正的银镯,蛇头和蛇尾搭在一起?,眼瞳没有一丝一毫光彩。
季青梧已经流干了?泪,持剑试图劈砍这无形的牢笼,却也并没有效果,只有气劲一阵阵冲出来,将那锁妖塔冲得往旁边挪了?几尺。
戚无忧目光落在季青梧脸上,悲悯而?无情地说:
“我以为你会找到你的道,可惜……经历这么多?,你竟还未找到,还在为情爱执着。这实在不?好。”
季青梧提剑狠狠劈砍,冲着师尊的手臂砍下去,“碰”的一声。但灵力如?同一阵烟雾,武器是砍不?断烟雾的。
她脸色煞白,身形如?秋叶般颤抖,目光只紧盯着蛇镯,从?牙关里挤出声音:
“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再度用尽全力的一次劈砍,戚无忧甚至懒得躲闪。
但这一次,火红的长剑冲击波,是冲着锁妖塔去的!
“轰隆”一声,明明那么小的塔,被击中时却发出仿佛城墙般厚重的声响,被气劲冲击,它掉落在地上。
“咔哒”一声,仿佛有一点儿清脆的声响传来,但也听不?真切。
戚无忧骤然?回身,一道灵力将锁妖塔轻轻包裹住,慢慢送到她面前。她仔细检查,脸色阴沉:
“孺子不?可教也!”
好在锁妖塔似乎没有任何损伤。她将锁妖塔放回石柱上,又加了?一层结界。
她回过头,对季青梧面色阴沉:
“每一任掌门都必须为锁妖塔上供妖物,更要以除妖为己任,绝不?可与?妖族有染。如?今你已知道厉害,也该做个决定了?,是痛改前非,献上妖物接任掌门,还是让玉清宗所有长老和我,对你和你的……呵,恋人。”
她说到恋人时,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眼神也难掩轻蔑,的确很看不?起?妖物。
她接着说:
“对你和你的恋人瓮中捉鳖,一同处死?,从?此?魂飞魄散?”
季青梧哑着嗓子说:
“你们敢杀我,以后天劫怎么过?”
戚无忧却无所谓地说:
“若是过不?了?,便覆灭也无妨。天道流转轮回,生?死皆定数。但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天,便不?允许妖物复苏。”
所以就算季青梧只是个工具,也并没有多?重要,随时可以被丢弃。根本没有人真正在对抗天劫,所有人都只想维护当下自己的立场和利益。
杀妖是为了?正道的立场,杀她也是为了?玉清宗的立场,季青梧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世界怎么会这么荒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