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想数究竟有多少次了,总之就是不知节制,乱来,还荒唐,如果我还是一个正义的史官,我一定会在史书上狠狠记一笔,让他遗臭万年!

期间发生了种种难以言表之事,我不能详说,只能感叹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几个月的不懈挖墙脚,我终于把李斯焱的防备心给抠出了一个小洞。

非要说有什么令他不痛快,要数我问他要避子汤的事。

那日我抹好了药膏,突然想起了李斯焱前夜好像并未使用鱼鳔,我立刻抓来他问了一回,李斯焱狐疑地反问道:“鱼鳔?”

我一看便知他毫无经验,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既然已经做了,那你去帮我叫碗避子汤吧。”

李斯焱不懂鱼鳔为何物,但是避子汤派什么用场,还是明白的。

他的眼神几乎顷刻间冷了下来。

我见他神色阴鸷,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抓着他的手发急道:“李斯焱,你可不能管杀不管埋啊,我不想怀孕!”

他面色越发阴沉难看,直直地盯着我问道:“是不想有孕,还是不想生下朕的孩子?”

“有什么区别?”我道:“难道你想让我像你母亲一样,生个没名没分的孩子出来吗?”

他紧抿着嘴:“朕不会重蹈覆辙,你若是有孕,朕自有法子把皇后的位子给你。”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足足愣了许久,我才明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来,他是认真的。

他真的想让我给他生孩子。

可我不想啊!

这怎么可以呢?

如果我有了孩子,他的父亲就是杀害他亲外祖父与舅舅的的凶手,我该怎么向他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况且他生长在这样畸形而冷漠的帝王之家,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李斯焱,又或是第二个被弟弟杀死的先太子?

思及此处,我如坠冰窟,平生演技从没有这样好过,眨了眨眼,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生孩子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如今身子骨那么弱,每日两碗汤药灌下去,即使有孕了,也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你是皇家人,你知道一个宠妃诞下的身子不好的孩子在天家有多举步维艰,你舍得让我遭这份罪吗?”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我自己擦掉了眼泪,拉开门对惠月道:“你给我熬一碗避子汤来。”

惠月眼皮猛地一跳,越过我肩头,看向李斯焱。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汤药的话,你去给我弄个麝香的香囊”

“不必了。”

李斯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惠月,给她端碗避子汤来,用最温和的药材。”

惠月顿了顿,默默点头离开。

他把玩着一只杯子,神色晦暗。

他淡淡道:“你眼下不想生,那就算了,等我们从泰山回来,让范太医先将你的身子调理好了再说。”

“好。”我低声答道:“来日方长。”

他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声音温柔了许多:“朕可以等。”

他确实是在迁就我,可这点迁就在他恶劣的性格底色前不值一提。

我们在这座皇家别苑中过了十天无所事事的日子。

白天打猎游玩,晚上泡温泉,腐败奢靡。

在此期间我本着大无畏的游客精神,硬是拖着夜晚使用过度的双腿,把芙蓉苑周边景点统统逛了一遍,并给每一道景点赋诗一首。

离开这儿的前一天,李斯焱问我还有没有没到此一游过的地方,我仔细想了想,答曰无,都去过了。

李斯焱道:“那你明日要不要来随朕一同打猎?”

“打猎?”

我摇了摇头:“你忘了吗,我肩膀有旧伤,再也拉不开弓了。”

“难得来一趟芙蓉苑,不纵马一番未免可惜。”

“不可惜,我本来也不喜欢骑马。”我并没有多大兴致。

有一搭没一搭又商量了几句,李斯焱打算折个衷,由他带我共骑,循着某条小路去山上观景,据他说,太宗朝曾在那儿修过一个亭子,许久未用,荒废了。

我翻来覆去看着舆图:“你说的这亭子在哪儿?”

李斯焱点了点一片茂密的山林:“就是这儿,以前朕随先帝来围猎时无意跑来过这个地方,景致颇佳。”

我哦了一声:“你也会赏景吗?我还以为你不屑这种雅事。”

他道:“只是偶尔而已,那次太子办砸了差事,被先帝狠狠责罚了一回,老二以为是朕从中作梗,便伙同马夫在鞍底动了手脚,马受了惊,一路奔到了此地,朕及时跳了马,爬到这亭子顶上,才能确定了方位,慢慢地走了回去。”

“山林夜晚处处是猛兽,你何不直接在亭子那里等等,自有人来寻你的呀。”我道。

“没人会来,”李斯焱道:“老二巴不得朕死了,对旁人谎称朕出去游览,没人知道朕究竟如何。”

他口中的老二就是二皇子,太子的嫡亲弟弟,平日性情鲁莽傲慢,没事就喜欢折腾旁人,我时常觉得最后李斯焱对兄姐的手段如此狠毒,一大半都要拜这位二皇子所赐。

“先太子是个好人,”我叹了口气:“但二皇子却烂泥扶不上墙,不单头脑全无,为人也十分不堪。”

李斯焱道:“人是烂人,但拜他所赐,朕看到的景致却不错,朕明日也带你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