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依老奴说,合该继续用刑,死了便死了,能问出什么来最好,可问不出来,也不耽误咱们的大计,毕竟”

沈汀花听着听着笑出声来:“反正也没想他活着出去,但也不能让他这么痛快就死了。”

“去找人将孙淮带来,他不是一直想吃这一口吗,我这就成全他。”

嬷嬷称是退下,沈汀花站起身来,缓步走近沈安,低头看着他,遗憾似的摇摇头。

“本不想你死这么早的,一直留着你原还有用处。”

沈安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什么用处?”

“亲手将我送入萧封观床榻之上吗,想用我笼络住自己夫君的心,那我主动爬了上去,帮你稳住王妃之位,长姐又在生什么气?”

沈汀花脸色变了几遍,踩上了沈安的手指,缓缓碾下:“闭嘴!你不识抬举,萧封观也是,你们都该死!”

病白的手指在鞋底碾压下破皮流血,沈安疼得脑中嗡鸣,却仍嗤笑一声:

“沈凌那么会钻营,你母亲也聪明得很,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疯痴的傻子。”

“事到如今还妄想着登临凤位,岂不知你一个再嫁女,二皇子怎会愿意娶你为正妻,让你这样的人母仪天下。”

沈汀花大叫一声,狠狠踢了沈安几下,她显然精神有些不对劲,下脚极其重,将人踢得痛缩成一团。

“闭嘴,闭嘴!要是没有你,萧封观就会以为曾经与他相识的人是我,我平白受了这么多苦,你又凭什么踩着我往上爬!”

沈安猛地顿住,原本因疼痛而半阖的双眼也睁开,死死盯住沈汀花。

“原本他都要信了,是你偏妄想徐王府的权势,非要冲上来要与王爷相认只可惜大哥那一脚将你踹入了水池中,却让你爬了上来,命大留了一条命在,否则今日怎么会有你嚣张的份!”

沈安呼吸急促,瞳孔微颤。

九年前他十岁,被沈风闲一脚踢入了荷花池中。

那池子原本不深,只是底部全是淤泥,他脚陷了进去,难以拔出,呛进了许多口污水,被救起来时已经昏迷不醒。

他烧了很多天,几乎没了半条命,醒来后失去了十岁之前的全部记忆。

沈风闲小的时候经常无缘无故的打他,拿他出气,沈安少时生的瘦弱,根本阻止不了他的暴行。

十几岁时,甚至不敢将胳膊露在外人面前,因为上面遍布青紫淤痕。

那次醒后,沈凌难得过来看了他一眼,说:“是个命大有福的孩子,你哥哥不是故意的,不要跟他计较,为父已经训斥过他了。”

他当时才醒,大病未愈,沈相爷害怕被过了病气,是站在门外让小厮进来向他传的话。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在你祖母那儿更是一个字都不要透露。我已经让账房给你多拨了半年的月钱,等病好了,想吃什么去买些吧”

这或许对当时的沈相爷来说已经是恩赐。

沈凌儿女双全,而沈安不过是一个意外,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能过来站在门外关心一下,已经是慈父心肠了。

沈安当时嗓子高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他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情急之下只是张开了口,吐出几句不成字调的呻吟。

沈凌听不见这几声犹如蚊蝇的话,或许听见了也不会理会,他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走了,等沈安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满脸是泪。

到底忘了什么呢?这是九年来一直困扰他的噩梦。

沈汀花还在肆意发泄着怒火,沈安咬着牙,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力气,忽然抓住了她踢在身上的脚腕。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打着哆嗦,满怀希冀地问道。

沈汀花听到他的话后忽然怔在原地,眼珠转了转,半晌,忽然咧起一个笑来。

“我忘了你什么都记不得了,对吗?”

“萧封观也没有告诉过你,早在九年前你们就认得。”

沈安眼眶通红,他挣扎着撑起身子,不顾嘴角已经向下流出鲜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两个”

他几乎是在哀求沈汀花。

上一次这样狼狈的哀求,还是在他生母荷姨娘被脱光了衣服冻死在庭院里时。

那时他冲过去,如同一只狼狈的幼犬,死死抓着他嫡母沈夫人的衣袍,求她放过自己的母亲。

而沈夫人只是皱了皱眉,身边的仆妇见状赏了沈安一个巴掌,将他打翻在地:“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样对夫人说话。”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求你告诉我”

沈汀花认真听着,笑容越来越大,她后退几步,忽然大笑出声:“沈安,你好可悲啊!”

“京中美人何其多,就算他不喜欢女人,也有大把的妖童可以用你一直觉得萧封观好好待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合了他的胃口?”

沈安连呼吸都发着抖,他浑身哆嗦着,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撑不起沉重的身子,躺倒在地上,耳边响起了沈汀花的话:

“想知道那就告诉我,那日在府中你看完信件后,把内容都告诉了谁?”

沈汀花矮下身,大发慈悲地拍了拍沈安的侧脸:“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考虑将当年之事说给你听。”

沈安眼珠动了动,微微张开了嘴。

沈汀花见状赶紧附耳过去。

这人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如果再不医治便活不长了,此时连说话都只能发出气音。

沈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