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你就想了这些?”霍承语调中带点不可置信,莫名其妙地睨了顾延青一眼,顺手取下他烟盒中的一支烟,点上。
顾延青倚在墙边,烟盒在指尖旋转,眉梢微挑:“嗯,我和他在一起,不好吗。”
霍承懒得多说他,只是笑了笑,像在取笑。顾延青总是喜欢用一种不在意的腔调说自己没把握的事,霍承觉得这是一种心虚,不敢直面内心的表现。假装很轻松,难道就能让一件复杂的事变简单了?
顾延青看着他说,“他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或许,是我们想得太过复杂了。”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爱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霍承惊异他觉醒的“通情达理”。但他仍然不赞同,想要反驳,他不由自主拿出阶级、家境、人品、父辈、思想观念等等观点,唯一闭口不谈的就是爱本身。
像他那么聪明的人,这些不用他提,顾延青也能想得明白。
难道真正复杂世故的人是他自己吗?可人都不是这样吗?
了解到他的过去后,他深觉像温栩这样庸俗的小市民,他的品行思想,不应该跟他的出生地点、家庭背景一样复杂、恶劣、差劲吗?这种人他见多了。怎么看,他都觉得温栩是那种可以为金钱名利牺牲肉体爱情的人。
霍承觉得很奇怪,他怎么也不相信纯洁无瑕、充满闪光点的爱会降临在这种人身上。
哦,还有顾延青这种人身上。
他觉得还是顾延青的问题,他肉麻得让他胆寒。
霍承神色古怪,吞吐烟雾,沉默了一会,问:“诶,那他要是不愿意呢。”
这回轮到顾延青沉默,他没用他擅长的腔调,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怪异执拗地说:“……他会愿意的。”
“……”他还真以为顾延青改性子了,为爱变成伟大的圣人了。人果然还是那个人。
霍承歇了口气,耸耸肩,说,“随便你怎么玩。”
顾延青并没有着急走进去,而是走到一个温栩注意不到的角落看着他。他很好奇,他不在的时候温栩会是什么样。其实也不是很出乎意料,温栩是不会主动跟别人搭话的,在其他人主动向他抛出橄榄枝时,他会一一微笑,礼貌回绝。
温栩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相反的是他很简单单纯。他的内心深处难以走进,他的温柔和真诚都是表皮,真正组成他的是疏离与淡漠。顾延青原以为已经将他看穿,但一旦代入自己,他又迷茫无措起来,他不清楚自己在温栩这里是什么位置,有没有特殊性。
实在难以捉摸。
他走进去的时候是温栩最先注意到他的。他手里握着喝了一半的果汁杯,指腹焦虑地磨蹭着杯壁。温栩抬起头,孩子般的望着他,寻求安全感。
顾延青坐下,他习惯享受接受这种依赖,握了下他的左手,温栩松开果汁杯,将手掌放进他的手心,十指稳稳相扣,“手这么冷。”顾延青说。
温栩木木地点点头,附和他:“是有点冷,”他顿了一下,他孩子气般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门从外推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道低哑的男声响起,清瘦儒雅的男人信步走进来,吸引住不少人的目光,“好多年不见了,各位。”齐迁笑道。或许是出于从前的情谊,几人起身将他团团围住,颇为新鲜。
齐迁一一礼貌应付,他侧身将目光落到中心位没有起身的三人脸上,寸寸下移,最终爬到那两只相交的手上。他的目光顿了顿,略微移开,与温栩对视上。他们并不认识,齐迁只是看着他微微笑着,不语。
“喂,你们吵架了?”蒋音低声问。
顾延青道:“没有。”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诶,我跟你说,你就让让人家呗,人家还比你小呢。”
顾延青一眨不眨地看他,然后问,“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蒋音无言,他觉得顾延青真是无药可救,“我懒得理你,诶,齐迁来了。不跟你说了。”蒋音起身,走过去打招呼。
顾延青并没有过去跟老朋友打招呼,而是直接带温栩提前离场了。出门后,顾延青就松开了手,温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两人上车后,顾延青才侧身面对着他,直勾勾的,问道:“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对我撒谎。
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温栩感觉到一点压迫和无措。他想了想,努力拿出乖孩子的态度,真心实意地软声说:“在来的路上,我不止去了医院,我还顺路回了一趟出租屋。”
顾延青看着他从书包外侧口袋里翻出一个类似于首饰盒的东西。温栩微微笑着,语气有一点开心和羞赧,“从宿舍搬家的时候,放到出租屋了,幸好没有弄丢。”
他打开是一只耳钉,深黑星芒,镶着碎钻。
“上次你不是说想看我戴。”
“来的路上太仓忙了,没来得及戴上。”温栩就对着后视镜,戴上了那只耳钉,然后微微侧身,凑近他,想展示的更清晰,他晃了晃脑袋,笑着问道:“那你现在觉得,好看吗。”
这是勾引吧?明晃晃的勾引。
顾延青原本想说的话全被一股脑地堵在喉咙眼,目之所及,是他的眼睛、笑容、虎牙、耳钉,他的笑容比那颗星星还要闪闪发光,还要耀眼。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顾延青认栽,他叹了口气,抓住了这颗专属于他的星星,深深地吻住。
要吻到他喘不上气。
像是惩罚,像是嘉奖。
温栩全身心地接受他、配合他,抬眸凝着他温柔深情的神色,脑海里想了很多很多,什么爱情什么创伤迷恋,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他在此时此刻仅仅只是一个贪恋顾延青的亲吻和拥抱的病人。
第39章 39.喝中药都没用
“他最近在忙什么。”齐迁突然问。
蒋音边洗牌边漫不经心回答:“谁?顾延青吗?他?他还能忙什么,他无聊得很,公司,论文,抽烟喝酒,偶尔出来玩一玩……”蒋音开始发牌,他倒是想起了一件有关于顾延青的新鲜事儿,调侃道:“他最近,愁得很,大四要毕业的老学长看上人小学弟了呗。”
“学弟?”齐迁脑海里回闪过刚刚见到的那张脸,是他么。“年纪看上去是挺小的。”生嫩得跟未成年似的,顾延青什么时候喜欢这样的了。
“嗯!可不是么,他说,这是他快毕业了,学校赐给他的最后一件毕业礼物。”蒋音哈哈笑出声。
齐迁皮笑肉不笑,指尖搓着纸牌,揶揄道:“是吗,他还会说这种话。”
蒋音也这么觉得,要不是亲耳听见,绝不敢相信这出自顾延青之口,简直肉麻得令人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