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对他的“多爱一分”不是很看重。
萧砚川在被子底下勒住她腰的劲儿陡然重了一分。
林照溪掌心小猫似地拍了拍他宽硕的肩头,提醒他松一点,就听他轻叹道:“萧百守当爷爷是在吃糖也好,至少瞒住了太奶奶,她就不担忧了。”
话落,她掌心也落,缓缓覆上了他的肩头,好似两道悬木找到了依靠,互相承托着,不至于在大海中漂浮。
林照溪不知怎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心中一酸,脸颊压到萧砚川的胸膛上,也压住了那股想念远乡的情绪。
北京博大而深沉,是天子守的国门,容纳万民在此生生不息,它有它的疮痍,个体的人们也有他的阵痛,他们在这里交融,寻找愈合,所幸这座城市是广阔的,可以承载一切,又赋予鲜红的色彩。
萧百守被爸爸抱着从午门进入紫禁城,脑袋一直仰着就没有低下头过。
林照溪在身后陪着许留星和萧祁岷,笑道:“爸妈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了?”
萧祁岷姿态闲适地走过红顶拱门,穿着白色的拉夫劳伦短袖衫和修身长裤,不像是来旅游,倒是来见见朋友,此时对林照溪道:“外派出国前来过一次,再往前,那就是小时候了。”
许留星道:“我祖上有人在琉璃厂做生意,那儿的新鲜玩意儿更多,文物倒腾来倒腾去,也能过过眼瘾。”
说到这,她忽然压低声音,在林照溪耳边悄悄讲:“就算是宫里头的字画,琉璃厂的人都能借出来临摹。”
林照溪眼睛悄然一睁,捂着嘴巴看许留星:“还能这样?万一……还回去的是假的呢?”
许留星食指压在唇边,对林照溪意味深长道:“秘密。”
两人在故宫碰头聊八卦,林照溪眼神看了眼萧祁岷,忽然觉得她这对公公婆婆还蛮有意思,萧祁岷出身在正统军人家庭,自然接受的都是光明正大的思想,而她的婆婆祖上却是在胡同巷里有看不完的黑市古董,它们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流转,秘密又心照不宣。
不过婆婆为了保护林照溪的年轻心灵,又补了句:“我说的是民国的时候。”
林照溪眨了眨眼睛,她如果问“那现在呢”,许留星也没办法跟她下定论吧。
一家五口往太和殿过去,周末的人流自然不少,但只要不赶进度,也能心情轻松地游逛,萧百守被爸爸放落地,站在偌大的广场边,瞬间变得更小了,让人过了一眼还得再过一眼才能发现。
林照溪过去把他的黄色遮阳帽戴好,下巴的绳子也紧了紧,提醒萧百守:“不能乱跑,这儿可是宫里头,不按规矩办事会被抓起来打板子的,打屁股。”
萧百守立马捂着自己的小屁股,拼命摇头:“舍不得打我的!”
林照溪把他的帽檐往下压了压,站直身时,看见萧砚川双手撑在膝盖上看小包子,道:“还有,不要乱摸乱碰,这儿可不是自己家,到了别人家里要有礼貌。”
萧百守还没怎么被妈妈带去别人家做过客,所以听到爸爸这么讲便有些认真:“那我应该怎么叫人呢?谁是皇上?”
此时太和殿的广场上,走来了穿着龙袍戏服拍照的游客。
林照溪轻咳了声,萧百守已经被这些醒目的着装吸引了目光,还有穿花盆底鞋的皇后格格,还有比他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孩子也穿阿哥装,萧百守看得眼睛睁大。
完了,林照溪生怕萧百守再看下去就说自己也要穿,连忙把他带走,小包子还扭头往那儿看,说:“妈妈,跟电视机里的一样!他们的衣服……”
“萧百守,你还太小了,穿不上的。”
萧百守抓了下自己的白色小T恤,挺着圆圆的小肚子讲:“我还太小了,我才三岁。”
许留星忍不住笑了笑,拧开水瓶先给孩子喂了口水,说:“在清朝的时候,皇上和贵族的女儿叫格格,男孩子就叫阿哥。”
林照溪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只有他们才能穿这些衣服。”
这时候又有一批穿宫廷装的人群进来了,萧砚川看了下这日头,就算给萧百守穿,也热得够呛,遂走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说:“别想了,你爸爸妈妈既不是皇上也不是贵族。”
萧百守仰起脑袋问:“那、那我是什么?”
他总要有一个身份,不然他也太弱小!
萧祁岷这时候走上前看孙子,这里最有资格给他名头的人就是他这个长辈了,遂掌心压在他小脑袋上,说:“萧百守,你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咳咳咳~”
正在喝水的许留星被呛了一口。
林照溪抿起笑的嘴角往下压,实在忍不住去捏了下萧砚川的手臂。
而萧百守仍亮着清澈的眼睛看爷爷:“哇~听着,好牛!”
这么长一串身份呢。
别人只有两个字,他的有好多个字!
而萧祁岷倒是认真地跟他说:“所以要好好学习,争取吸收更多的知识,为将来的事业做好准备。”
萧百守双手一张,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笑得张开了嘴巴,许留星实在忍不住笑,蹲下身对孩子说:“来吧,多喝水,多吃饭,也是一种努力。”
萧百守确实有些热得出汗,双手捧着奶瓶咕嘟咕嘟地喝着白开水。
往太和殿上去有点遮阴的地方,几个团的导游在中英文夹杂地介绍皇帝上朝之所,萧祁岷双手插兜静静地看着,萧砚川这时候朝萧百守道:“你去问爷爷背包累不累,要不要放到休息椅上。”
萧百守小脸蛋有些红扑扑的,听了爸爸的话从门檐的拐角处去找爷爷,就听到他叽里咕噜地在跟别人说什么话,他喊了声:“爷爷!”
萧祁岷眸光一低,就看到萧百守仰着脑袋站在自己腿边,这儿人流多,哪能让他在这站着,忙跟一旁的外国游客打了声招呼,便来抱起他往空旷些的地方走,说:“还以为你跟着爸爸妈妈,不跟爷爷呢。”
萧百守的手扒拉爷爷的背包,说:“爷爷重不重?”
萧祁岷听到小家伙这句话,心都要被太阳晒化了,低声对他道:“不重,还能抱起小包子。”
“那爷爷还是把我放下来,会热。”
萧祁岷看见太太靠在不远处的汉白玉兰杆边,早在进来故宫前,他们已达成了共识,小包子跟着爸爸妈妈,而他们俩负责不远不近地看着,形成一个包围的方位,就不容易走散,更何况萧百守穿得明显,他爸妈又都是出挑的模样,很难找不到。
“爷爷,那是什么!”
这时候萧百守又发现了新事物,萧祁岷望去,跟他说:“铜制鹤,鹤是一种高雅动物,一夫一妻品行忠贞,所以清朝时期将鹤的形象绣到官服上,就有了衣冠禽兽的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