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留星神色忽然不太好看,手臂挽着包道:“住你的家属院,百守不仅离我们远,而且进出极其麻烦。”
萧砚川轻吐了道气,他们以前倒是不觉得自己离家远,现在隔几条街就不行了,话里话外嫌弃这房子,一来就说教了。
多苦的地方他没住过?
“你问萧百守愿不愿意,别在这里指挥我做事。”
“萧砚川。”
萧祁岷嗓音一沉,手臂就让太太按住,免得他发作,而后她转身朝坐在地上看大人的萧百守问道:“乖孙,愿不愿意带着爸爸妈妈去住小洋楼呢?这样你们就能过得舒服一点呢,爷爷奶奶住一层,爸爸妈妈住一层,小包子想住哪一层都可以呢。”
萧百守抿着小嘴唇,眉头皱起来,像个小八字,眼神望了望爸爸,很为难的样子,说:“那奶奶和爷爷喜不喜欢我呢?”
听到这句话,萧祁岷和许留星都要感动得笑了,眼睛亮起来:“当然喜欢啦,爷爷奶奶一看到小包子就发自内心地高兴。”
而此时坐在沙发上的萧砚川陡地气得肺腔起伏,那根雪糕算是白给他吃了。
这时萧百守从爬垫上站起来,双手张了张,像丈量着这个小屋子一样,奶声奶气地讲:“爸爸妈妈说,别人喜欢我,是因为喜欢我长大的地方,就像小荷花,如果离开了他的池塘搬进漂亮的房子,可能就长不好了。”
许留星眼瞳微微一怔,而后漫起了一点似水的光,唇边抿起了笑,忍不住抱住了孩子。
萧祁岷掌心摸了摸萧百守的脑袋,毛茸茸的头发像一把温和的小刷子,在熨贴他老朽的心。
萧砚川坐在沙发上,手肘搭着膝盖望向孩子,面上不由勾起了道笑,冰激淋没白给,孩子没白养。
而萧百守晚上也如愿吃上了西餐。
上一次还是隔着玻璃看到爸爸妈妈在偷偷吃牛排,而他已经吃饱饭了,非常的心酸。
这一次爷爷给他切了牛排,不需要求爸爸咯~
萧百守在儿童座椅上吃得摇头摇脑。
萧砚川看他享受的模样,也算是把他的吃相忍下了,中途又扫了眼腕表,朝父母道:“吃完了送你们回家,我带萧百守去接照溪。”
不把孩子放你们那儿了。
许留星低头望向萧百守,掌心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问道:“百守,明天还来奶奶这儿吗?有好多新奇的地方还没有探索过呢。”
萧百守小嘴扒拉着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两腮鼓鼓地嚼巴嚼巴,讲:“我回去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萧砚川低头一笑。
其实不是这个小家伙让妈妈辛苦到生了病,是爸爸失职,是他让妈妈怀孕生下了宝宝,是他要娶她。
不怪萧百守。
研究院的大门旁亮着两盏暖黄的路灯,第三盏是萧砚川的车灯,照在了路口,铺着薄薄的光。
林照溪还没走近车身,就听到打开的车窗里喊来了一声“妈妈”。
一颗圆圆的脑袋从窗户底下伸了上来。
林照溪掀开车门坐上去,笑道:“呀,萧百守也来了。”
“嗯嗯!”
他脑袋点了点,摸着肚子说:“我还带着一块牛排来了。”
萧砚川无奈地抬手抚了下眉眼,启动油门,驱车往主路上驶去了。
夜里华灯在车窗边掠过,星星盏盏地连接着万家灯火。
家门被打开后,萧百守第一个往里跑去,萧砚川抬手打亮了灯,再弯身给林照溪脱高跟鞋。
“今天带萧百守去药房,他指着一盒药罐子说那是糖。”
林照溪被男人扶着胳膊,闻言瞳孔一睁。
他气息微沉,目光体谅着她:“是不是你生病的时候很辛苦,对孩子说吃的药是糖?”
林照溪眉头凝起,呼吸有些急:“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跟孩子说药罐子里的是糖?你不知道孩子爱翻箱倒柜,他真那么以为,把那些药当糖吃了怎么办?”
萧砚川听罢,瞳仁里的光也有一丝起伏,夫妻对视一眼,往客厅里望去。
萧百守正坐在自己的儿童天地里倒腾新玩具。
林照溪边进厨房洗手烧水,边对萧砚川商量:“不行,我把抽屉里的药盒子拿出来,我们开会。”
萧砚川听到“开会”二字,浓眉跟着一凝,林照溪见他站在原地,催促道:“快点。”
男人眉梢一挑,跟着太太走出客厅,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客厅的茶几上,摆上了一排包装各异的药品。
正在捏着小汽车在跑道上飞驰的萧百守,被爸爸毫无商量地拎到了妈妈跟前。
“萧百守,你跟妈妈说说,这里哪些是药,哪些是糖?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林照溪双腿叠起,手肘搭在膝盖上认真地看着萧百守。
小家伙双手扶着茶几看上面的药瓶子,忽然看到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罐,伸手抓了过来,要拧开瓶口。
林照溪见状,魂都吓了跳,忙压住他的手急道:“萧百守!你拿这个药当糖吃了?你想气死妈妈吗!”
萧百守被妈妈突然提起的嗓音吓到,惊慌道:“里面可以放糖,像饼干盒里,也放针。”
萧砚川听见,脸色都凝了起来:“药瓶里只会放药,不会乱放其他东西,否则吃错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