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1)

颜璟道:“殿下过誉,微臣实在惶恐。”

“颜大人为何惶恐?你在父皇那边一向是最得脸的,你说什么父皇皆会相信。”周之墨讥讽道。

颜璟掀袍跪在雨中,后面跟着的人皆跟着跪下。

颜璟道:“微臣尽忠于圣上,一言一行皆受命于圣上,今日也不过是恪守圣命。”

周之墨瞧着那一同跪下的那些人,垂眸睨着他道:“颜大人果真好能耐,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握城防守备军大权,是本王小瞧你了。”

“在其位谋其职,微臣所做不过分内之事。”颜璟并未抬首,只是恭谨回道。

周之墨冷哼一声,踏雨而去。

颜璟起身,仰着头回过身去,对着周之墨的背影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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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行收了伞跨进户部衙门,在檐下与高陵一同抖着袍袖上沾的雨水。

户部内气氛沉闷,几乎落针可闻。

户部历经几次查办,如今已是人人自危,生怕行差踏错丁点便被革了职、丢了命。

见大理寺的人到了,户部尚书宿顷领着人出门相迎,高陵见此忙领着大理寺诸人与他见礼。

久在官场,各部之间也要相互配合。宿顷虽做京官之日不久,履历却十分的漂亮,二人平素也算有些来往。

高陵与林懿行进了侧堂内,近五年的账本皆已备好,就整齐地摆在桌上。

宿顷拢着袖,轻声道:“高大人慢慢稽查,我不便打扰。”

“宿大人尽管去忙,这里便交由下官好了。”高陵作揖道。

宿顷打帘而出,瞧着是去了正堂。

屋内只留了几个伺候茶水的小太监,皆是垂手静立,一句话也不敢说多。

周之墨还未到,高陵翻看着账本便和身侧的林懿行闲聊起来。

“宿大人素来严谨,户部经多次查办审理依旧岿然不动,近一年的账目清晰明了,着实令人敬服。”

林懿行放下账本,虚心请教道:“学生入仕晚,还不知这宿大人有何功绩?”

高陵呷了一口酽茶,而后才道:“怀瑾你有所不知,宿大人早年及第,后来因得罪了人被外放,直到前些年才重调玉京。”

“他曾任添州知州,领着百姓治理黄沙,硬是将那片贫瘠的土地生生变成了如今煊东的粮仓。后又调任煊东布政使,相当于封疆大吏,可以说煊东的满目疮痍皆是宿大人一手治理。”

“重回玉京后,先是在都察院任右都御史,后陆墘调任都察院,户部尚书之位空悬,这才又将他调任户部。

你也知晓,翀南水患一案乃是下边官吏贪污所致,宿大人监管不力,好在有长公主求情这才免去了责难。”

“原是如此,是学生寡闻了。”林懿行道。

高陵捋着胡须,一向对这个谦逊寡言的学生很满意。

高陵沿着乌木窗子望向外面,只见一柄油伞正从门口而来。

伞下那人身着乌金大袖,衣袂风吹起,他身姿挺拔气场也足,待伞沿轻抬,隐隐可见眼下青黛及眉眼间透着的凶戾。

高陵与林懿行出门相迎,宿顷已将周之墨请到了檐下。

大雨正顺着屋檐流下,连成串的雨水砸在大院中。

周之墨将收好的伞搁在廊下,又遣走了宿顷,这才与高陵二人入了旁屋内。

“殿下去查了陆家的账目,对于案子可有眉目?”

周之墨请高陵落座,而后自己才坐,答道:“陆家的账从来都是陆夫人在管,查起来倒也容易。”

他朝后一挥手,遗殇就将从陆家带来的账本呈了上来。

“父皇念着旧情,并未责难陆氏家眷。不过,方才本王到陆府时,遇着了奉旨搜查的颜大人。”

提到颜璟,周之墨与高陵对视一眼,又一同喟叹。

“高大人与城防守备军主审此案,可还顺利?”周之墨问道。

高陵素来谨慎,只是折中答道:“颜大人如今乃是圣上亲信,得罪不得。”

其实他们心中都如明镜一般,颜璟是圣上亲信,他的一举一动皆是圣上授意,也代表着圣上的态度,不好得罪。

且若是圣上无心查常陆两家,那这个案子他就起不来,换言之就是,如今是圣上执意要查常陆两家。

如今颜璟圣眷正浓,就算是高陵也只能暂避锋芒。

“圣上这几日可好?”高陵掀开账本,关切地问道。

西康帝自万寿节那日便称病不上早朝,谁也不知他是真的病了还是别的。

安抚北秦和南楚的事都推给了章倾俞,可那些个使臣日日见不着西康帝,也不就能详谈议和细则,好在他们不急,索性便在玉京耗着。

“还是老样子,日日卧榻不起。”周之墨蹙着眉心,面带愁色,“就连宿大人前去陈情也被挡了。”

“高大人,翊王一事可有定论了?”周之墨瞧着只是随口一问。

高陵对着账,又着那两个小太监去请两个户部的官员来,这才道:“如今正以常陆两家的案子为主,翊王一案便暂且搁置了。”

周之墨抿着唇,垂眸看着眼前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