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眼前老者的态度,传言竟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那寒枝仙子对逢夜君的确是有大恩,否则被押送到神秀太子面前,定是十死无生。”

“待恩人如此态度,未免也太凉薄了些。”

许是顾及景濯身份,说这句话的仙族声音压得很低,在场同他一般想法的仙妖实在不在少数,只是不敢说出口罢了。

自以为占了理,伯陵微微昂起头,佝偻的腰背像是也因此挺直了许多。

他倒是对景濯的品行颇有信心,也不担心真如他话中所言,忘恩负义的景濯会不会在一怒之下,直接要了他的命。

以他修为,还不够接下景濯一招半式,这般声色俱厉地斥问,真以为魔族君侯是靠品行端正当上的?

息棠将手拢在袖中,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看不出心下在想什么。

“当年是有人救了我,可惜,不是你口中的寒枝。”景濯终究没有动手,反而很有耐心答起了伯陵的质问。

他不在意这些素不相识的仙妖会怎么想,却不能不在乎息棠如何看。

在他被毁去血脉本源,押往天宫问罪的途中,的确是有人隐藏身份,从押送的天族守卫手中救出了他。

但她不是寒枝。

景濯看向了息棠,也是在听到这句话时,息棠也下意识向他投来目光,面上平静终于被一瞬愕然打破。

他知道?

他那时候分明已经失去了意识,应该什么都不记得才是。

第18章 第十八章 让他更急的事,还在后面呢……

“所以君侯早就知道是谁救了他?”

九幽魔宫中,穷奇伏在长衡脚边,听到这里,正悠闲拍地的尾巴一顿,转头向软榻上的长衡问道。

他面前水镜展开,当中显露的正是丹穴山上情形。

对于堂堂魔君来说,想避过丹穴山的禁制做到这一点并非什么难事。

听了穷奇的话,长衡想了想:“应该是吧。不过就算他不知道,也没关系。”

“为什么?”穷奇硕大的虎头上冒出近乎实质的疑问。

“因为我都看到了啊。”长衡说着指向自己,得意洋洋道。

穷奇好奇道:“所以救了君侯的,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长衡没有立刻回答,他隔着水镜看了眼景濯,又看了眼自称是奉丹羲境上神之命而来的息棠,心情颇有些复杂。

“当年救下兄长的,便是丹羲境上神。”他喃喃开口。

穷奇惊得坐起身来,他当然知道丹羲境上神是谁。正因为知道她是谁,他才会觉得这么惊讶。

墟渊战场上,一箭险些要了君侯命的,不也是这位上神吗?

何况……

“丹羲境上神可是出自神族太初氏,没记错的话,她还要叫神秀那个疯子一声伯父”穷奇忍不住道,毛茸茸的脸也掩盖不住意外。

自鸿蒙已分后,天族历任帝君便多出自太初氏。先任天君的两个儿子,长子是早早便被确立为天族太子的神秀,次子便是息棠的父亲。

景濯身世被揭露时,太初氏先任天君已近衰亡,九天大权因此都落到了身为太子的神秀手中。偏偏那时候,这位曾经也为九天仙神称颂的太子已经接近疯狂边缘,喜怒无常,凡有不顺其意者,动辄降罪诛杀。

除了他视为继承者的女儿,连息棠的父亲在他面前也不敢说什么反对的话。

以息棠的身份,她有什么理由不惜触怒神秀,也要救下景濯?

关于这一点,长衡其实也不甚清楚。

他自少时便受景濯教导,一向对他敬畏有加,实在没胆子当面问他。

不过,兄长和丹羲境上神的关系,绝非世人所知的那么简单。

长衡还记得息棠将景濯送来九幽阿修罗氏族地的情形。

无妄海的海水翻滚着向前,昼夜不停,本不该出现在九幽的神族跨过海水,一步步走来。泛着灿金的鲜血不断从袖袍裙裳滴落,她浑身都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煞之气。

无妄海中有无数煞气汇聚形成的海兽,只要感知到生机,便会争先恐后地围剿猎物,是以想渡过无妄海,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长衡那时连人形都还不太化得来,跟着做魔君的母亲前来阿修罗氏,夜里偷偷躲过护卫溜出来闲逛,恰好撞上了这一幕。

“兄长能活下来,也还要多谢我。”长衡夸起了自己,“在丹羲境上神将他留下后,可是我及时拖着只剩一口气的兄长去见了他母亲。”

他没说出口的是,大约是被息棠一身杀伐之气吓住了,在她离开前,他躲在阴影中愣是没敢站出来。

或许也是因为这件事,在长衡的母君骤然崩逝后,是景濯出面庇护了尚且年少的长衡,悉心教导,后来又压服诸多魔族领主,推他坐上了魔君之位。

长衡抬眼再看了看水镜,如果不是碍于魔君的身份,他还真想当场去看看热闹。

听到他这句感慨,穷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尾巴,泼冷水道:“算了吧,要是被君侯发现你敢窥探他行事,你就完了。”

还想到场看热闹。

长衡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心虚,他伸手揽住穷奇的虎头,笑得很是阴险:“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同谋,只要你不说,兄长会发现的可能就会很小。”

*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