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渡宇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然?后将杯子向陈远的方向推了?推:“喝一点?吧,开胃。”

陈远闭着嘴,听曹渡宇带着一点?笑意,抱怨似的开口:“我那天晚上见了?赵理事,他对我很赏识,所以决定栽培我,这?能有什么问题吗?你的意思是我就合该被人看不上?”

视线从那杯奇怪的饮品上抬起,陈远道:“我并不是怀疑渡宇你的能力,只是对待魏西?连这?个人,不能不多打起几分心思。”

“多打起几分心思,”曹渡宇似乎是觉得有意思,低低重复了?这?几个字,然?后向后靠过去?,拍了?拍手?,扬声:“送进来。”

陈远意识到曹渡宇终于要开始为刚才魏西?连的行为发?疯了?,不过看着佣人端进来的一个木制匣子,他很困惑地一歪头?:按道理,发?疯的对象不是自?己就是魏西?连,这?个匣子……曹渡宇总不可能这?么快就将魏西?连炮制了?吧。

看陈远只是盯着匣子看,并不动作,曹渡宇夸张地“哈哈”一笑:“打开看一看?”

陈远先?是迷茫地看向曹渡宇,然?后迟缓地转过头?去?面对了?那个匣子,伸出手?去?,他在?打开之前,还是挤出了?一句话:“里面是什么?”

曹渡宇一耸肩膀,还是要他打开看看。

手?指碰到锁扣,在?开锁时陈远就闻到了?一股腥甜的气味,这?股气味和桌子上饮料的酸味纠缠着,令人作呕。

匣子终于打开了?陈远猛地缩回手?去?。

不需要曹渡宇讲解,他知道那是什么了?,因为那只断手?和一把遮阳伞像摆盘一样躺在?匣子里的软布上,血液将软布都浸透了?。

“像不像一件艺术品?我本来还想在?里面放一张嘴巴,两只眼睛,眼睛放在?右上角,正好可以当作太阳。可惜办事的人毛手?毛脚,把割下来的嘴踩烂了?。”

陈远颤抖着喘过一口气:“渡宇,你这?是做什么?”

曹渡宇又把那杯饮料递过来,端起来时他惊诧地一挑眉,笑得平静而诡异:“嚯,还是温的呢。我在?这?里面加了?那个贱货的血,把它喝了?吧,那个贱货那么喜欢你,估计很愿意你能喝了?他的血吧。”

陈远抬手?要挡开那杯红色的液体,但他的手?很快被曹渡宇抓住了?。

一手?攥住陈远的手?腕,曹渡宇执拗地将杯子往陈远嘴边凑:“怎么了??我看你不是也很喜欢他吗,对他笑的很开心啊。”

在?无声的争执间,那杯掺杂了?血液的红色液体洒在?了?陈远的胸前,剩下一部分倾泻在?了?沙发?上,在?皮面上流淌出暗红色的痕迹。

将空了?的杯子向旁边一扔,曹渡宇两只手?钳住了?陈远的双臂,眼睛睁得很大:“你是不是嫌弃我没用了??我没用,不如魏西?连,能让你舒服,所以你当着我的面和他卿卿我我。”

他扭曲地笑了?:“我告诉你,没门!魏西?连我现在?处理不了?,但你身边的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敢看你,我就挖了?谁的眼睛,谁敢对你笑,我就割了?谁的嘴。你想和谁好,我要谁的命!”

牢牢禁锢住陈远,他将头?贴在?陈远的胸前,深深嗅进那股血腥气,他喃喃道:“没关系的,哪怕我不行了?,我还有别的办法让你舒服,我派人买了?很多,”,说到这?里,他恶劣地一笑,“很多玩具,什么样子的都有,保证能让你满意。”

说完他抬起头?来,脑袋左右晃着,想观察观察陈远对这?句话的反应。

但陈远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几乎没有反应:“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还是说这?些下流话侮辱我能让你高兴。”

曹渡宇的目光闪烁起来,闪烁到最后,他低下头?不再?敢与陈远对视了?,重新搂抱住陈远,他囔囔地开口:“我不行了?,我难受,你哄哄我嘛。”

陈远的手?被他牵引着摸过他的脸,他目视前方,毫无感情地开口:“我们把计划提前吧。”

魏西?连回到魏家的时候,看到了?一辆车停在?门口,被推着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正坐在?茶几前大吃大喝的魏明磊。

魏明磊早上答应了?要来见魏西?连,自?认亲兄弟间见面无需单独定下时间,挂断电话的,他当即就跑了?过来。不过不巧,魏西?连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回家,而他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吃掉了?四?分之一块西?瓜加上两个桃子。

此时站起来走到魏西?连身边,他毫无征兆地打了?个饱嗝,这?股气味终于让魏西?连再?也忍耐不住,偏头?到一遍,他紧紧皱着眉头?,“呕”地吐了?一口酸水出来。

按照魏西?连本来的计划,他将把魏家还原成老宅的样子,然?后与魏家大哥对面而坐,一人一杯热茶追忆往昔,顺便把余声声的事情打探清楚。

但是突然?到访的魏明磊打乱了?他的计划。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情感烘托反而更加恰到好处。

小心翼翼地端过一杯温水,魏明磊看着面色苍白?,几乎有了?弱不禁风意味的魏西?连,心疼地要落下泪来,再?想起刚刚进门时李贡手?里拿着的那根手?杖,悔恨愧疚登时充满了?他的心间。

弟弟一直是个念旧的人,而且知恩图报,别人对他有一点?好,他就一定要千百倍地还回来,就比如那根手?杖,他明明根本用不到,就是因为是自?己送的,所以他出入都要带着,魏明磊自?我攻略着,越想越觉得因为一些琐事杂事而生疏了?弟弟的自?己不是个东西?。

在?这?种情绪下,魏西?连拿关于余声声的已知情报套话可谓效果拔群,他问一句,魏明磊能答出十句来。

拜此所赐,魏西?连很快大致明白?了?余声声母子和魏家的关系。余声声母亲,原名余艳敏,在?魏家原配夫人去?世后携余声声找上魏家,说自?己曾经和魏父有过一夜情,而余声声就是那一夜情的产物。

余艳敏声泪俱下,表示如果魏夫人还健在?,她愿意一辈子不打扰魏家,默默抚养余声声长大,但是既然?魏夫人已去?,那她也应该争取一次,不为别的,就为余声声之后能有一个父亲。

或许魏父的确和余艳敏有过一段感情,总之魏父最后接纳了?余艳敏作为魏家的下一任夫人。

一切都很融洽,那一年?魏西?连七岁,魏明磊十一岁,还没有长到开始产生强烈反叛意识的年?纪,因此对于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女?人,他们不大所谓,而对于多出来的一个小玩伴,他们甚至很高兴。

余声声,粉团子似的小人儿,天天“哥哥哥哥”的跟在?他们后面跑着,是个永远开心永远捧场的小跟班,也的确讨人喜欢。

对于这?一点?,魏明磊若有所思地评价道,在?时隔二十多年?后的一天:“余声声是故意讨好我们的。”

魏西?连晃了?下头?,本意是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被对方误会是不同意自?己的看法,魏明磊补充道:“那时候他才多大的小孩儿,但是没发?过脾气,处处顺着我们说,而且我总感觉他会故意在?我面前扮可爱。”

魏西?连为难地一笑:“小孩子也是能感觉到寄人篱下的,他没有安全感,会刻意讨好我们也没什么的。”

“弟弟,你还是太单纯了?,你忘了?你把亲子鉴定表捅上去?之后他对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吗?余声声那时候讨好我们就是遵照他妈妈的指示故意的,为的就是不让我们去?探查余声声的身世。”

正如魏明磊所说的,魏家三?个小孩子平静而快乐的生活止于一次玩过了?火的玩笑。那次三?个人玩看谁先?笑的游戏,但是三?个小孩子彼此对视着,魏明磊忽然?发?出疑问:“弟弟,我看声声和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那时候余声声在?他们几人中是团宠一样的存在?,魏家两兄弟都拼命想让余声声更喜欢自?己一点?,因此听了?这?话,小小的魏西?连很不悦地皱眉:“怎么?我还觉得跟你一点?都不像呢!”

“跟我……”,魏明磊拉拉扯扯地把余声声拽到一面全身镜面前,左看右看:“跟我确实也不像,不过跟你更不像,你的眼窝深,我们俩的好看。”

小小的魏西?连于是更加不服气:“仔细比较的话,我和声声更像一点?,我们俩的下巴都尖,精致!”

这?一场没有结果的争论结束,在?魏明磊那里就是真的结束了?,他自?去?胡吃海喝、大睡不起,反正他也没有一个精致的下巴要保持;而魏西?连,从小便俱有求索真知的可贵精神,被大哥说自?己和喜欢的弟弟一点?不像后,他气的辗转反侧,末了?叫了?位仆人过来,要仿照电视上的做法,来一个科学性的鉴定。

要比较三?个人间谁和谁更像一点?是用不着做DNA鉴定的,但是魏西?连那时并不懂那些,照猫画虎地偷偷留了?一绺余声声的头?发?交给仆人,他要对方去?做个亲子鉴定。

到这?里为止,还基本是孩子气的胡闹,因为做亲子鉴定,必然?还需要魏父的一部分身体组织,但是仆人哪里有胆子去?找魏父索要,这?个鉴定本来是必不能成行的,但是机缘巧合之下,魏父发?现了?魏西?连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