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连咽下一口粥,饶有兴致地听?李贡是怎么受苦的。
“我刚”,李贡眨下眼睛,福至心?灵,察觉到魏西连的调笑意味,将刚说出口的抱怨塞回肚子,转而将矛头?转至魏西连,“倒也不?是骂我,毕竟我就是个传话?的,有什么可骂的?魏大哥是在骂魏总您,陆港的事儿,他还没消气呢。”
魏西连将勺子丢回碗里,一挑眉:“还没消气?我以为他送我手杖就是表示不?在意那件事了呢。”
这话?说的对也不?对,因为魏明磊可谓喜怒无常的典型,在送手杖时?的确是心?平气和,一点?也不?生气的,那天他在新交的女朋友的陪伴下,了解了腿脚不?利之人的可怜之处,一颗心?里慢慢的都?是对自家弟弟的心?疼。但是到今天为止,他已经将那点?温情忘记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全是对魏西连欺骗自己的愤怒了。
李贡看魏西连心?情不?错,大胆道:“送您手杖不?一定是表示不?在意,没准是想要打您,但是人现在过不?来,把武器先送了过来而已。”
魏西连哈哈一笑:“或许如此,不?过不?要担心?,武器已经被我们销毁了,他打不?了我们了。”
说着他站起?来,准备出门的事宜,昨日的宴会,办的非常宏大,宏大得已经超出了年轻的魏老板本能承担的,那是他借来的面子,得一点?点?还上。
而李卫站在他身后,对那句“武器已经被销毁了”,怯怯地没有应声。
这种拖着伤腿天天往外跑的日子想来不?会舒服,尤其是需要面对一众以赵理事为代表倚老卖老以及以姚老板为代表为老不?尊的的人物,对身体和心?理都?是一种折磨。不?过魏西连从出生起?没做过这种事情,在风吹日晒中自得其乐,有了自我感?动的快乐。
何况也并?不?是完全的苦日子,魏西连还是有睡懒觉的闲暇的。
一天早上十点?多,魏西连从床上醒过来,感?觉昨天喝酒喝得多了点?,今天太阳穴附近还隐隐有些作痛。将空调毯扯开扔在床尾,魏西连挪到床边,听?到门外李贡的声音,回了句“进?来”。
李贡进?来帮助他洗漱换衣服,同时?告诉了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魏大哥还是不?肯见魏总您。”
魏西连刚醒,正是心?情不?佳,听?了这个消息就有些烦躁,一手揉着眼睛皱起?眉来,他轻声骂了句:“没用!”
“既然一和他说话?就会被骂回来,你就不?会加点?码么?天天车轱辘似的说那些话?没有用的。”
“加码?”李贡不?解。
他没能立即得到答案,因为魏西连开始洗脸了,脸上被清凉的水扑过,驱散了魏西连不?少困意,等魏西连洗完脸后,他神清气爽地重新坐好,态度好了一些:“加码么,”,他思索着应该如何向李贡解释,“前?两?天李师傅不?是和他老婆吵了一架么,就在前?院吵得很厉害的那次,李师傅是不?是也很生气,甚至差点?拿出菜刀来。”
李贡点?点?头?:“那倒是,魏总您还说那把菜刀要是砍了人就没法要了。”
“李师傅的气比起?大哥应该不?小吧,但是他老婆说了一句话?他就忽然不?气了。”
李贡恍然大悟:“哦,他老婆说自己是个瞎子才会嫁给他。可是那不?是句气话?吗?”
“他老婆说了一句话?,她怀孕了,然后李师傅就再也生不?出气来了,惊喜地连刀都?掉在地上了……可惜了那把菜刀,”魏西连低声喃喃了句,然后拍拍李贡的肩膀,“你也可以学学这句话?,猝不?及防给他抛个重磅的消息。”
李贡再次恍然大悟:“哦,那我也跟他说我怀孕了。”
魏西连由拍改为扇,看出李贡是在故意讨笑:“你怀孕有什么用?”,停顿了片刻,他严肃了些,“声声最近就会回来,所以今天,最迟明天,把大哥邀请过来。我想在声声回来之前?把这件事解决。”
李贡应下,然后问魏西连:“魏总今天您还要出门?”
“当然,”魏西连示意李贡推自己出去?,“今天再去?一趟赵理事那里,”,他叹口气,“和这一群半老头?子混在一起?是真的无聊,并?且数赵理事那里最折磨人。”
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魏西连摆摆手示意没胃口,不?用拿吃的过来了:“我直接过去?,中午我会通知你,要是他留我吃饭你就自己去?吃点?东西,要是他不?留,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去?好好吃一顿。”
李贡很兴奋,黑眼睛亮晶晶的,很高兴地应了声“好!”,俨然已经忘记了魏西连将要受到的折磨,心?中只剩下了那顿好吃的。
不?过不?知道李贡说了些什么,总之等李贡中午时?候收到魏西连的消息,来接没吃饭的魏西连时?,他低声告诉魏西连:自己加码成功了。
“定的什么时?候?”
“没说。”
魏西连看着他那张被热的红扑扑的脸庞,也有些心?疑他说了些什么,不?过看着看着,他忽然垂下头?,很轻地呻吟了声。
他早上起?来就头?疼,如今饿着肚子在赵理事那里枯坐一上午,头?疼再加上胃中难受,感?觉身体一阵阵地冒虚汗。
李贡看魏西连饱满额头?上隐约反着水光,又知道魏西连早上没吃东西,觉得他是低血糖了,但是在身上翻翻找找半天,他只找到了一块饭后送的薄荷糖,而将糖纸剥开,将薄荷糖送到魏西连嘴边,魏西连却骤然撇过头?去?,干呕了一声。
眉头?皱得更?紧,魏西连咽了口吐沫压下胃中翻倒的酸水,咬牙切齿道:“拿远点?!”
他饿过劲了,现在闻到这些东西反而更?加难受。李贡担心?上了车后,车里的空气污浊反而不?如外面的清新空气有缓解作用,索性叫人撑了把伞遮住太阳,就地陪起?了魏西连。
如此在外面坐了许久,魏西连将脸侧的几缕碎发?捋向后方,眉头?依然拧着,他一手摁着肚子,喘过一口气:“走吧,下午还有事情。”
这一句话?一下子让李贡心?疼起?魏西连来,同时?他在推着魏西连上车时?发?现,魏西连被晒黑了一些。他痛恨造成魏西连不?得不?东奔西跑的罪魁祸首曹渡宇,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像那天晚上的申老板一样,踹曹渡宇一脚。
上了车,魏西连紧紧摁着肚子,仿佛恨不?得把肚子压成一张不?会痉挛作痛的纸片,并?且还是没精力说话?,李贡为了活跃气氛说上□□句,他只是间或地摇摇头?全是摇头?,因为李贡说的乱七八糟,全是胡话?。
开了大半个小时?的车,李贡终于看到了他一早心?仪的吃饭地点?,然而还没开过去?,一声碰撞的巨响,车身忽然猛地晃动了下:一辆车从侧方径直撞了过来。
同时?另一辆黑色的轿车轮胎在地上摩擦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挡在了魏西连的车前?。
这一撞,坐在后座的魏西连首当其冲,在冲击下差点?当场吐出来。并?且车门被撞坏了,为轮椅改进?的适配装置也坏掉了,他对着变了形的车门使了半天劲才推开车门,颇为狼狈地下了车,车门外,齐刷刷站着六七名黑色西装的青年,正前?方一人也如同黑乌鸦一般的装束,脸色阴沉,目光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正是曹渡宇。
魏西连出门在外也是带了保镖的,但是梁二不?在,那几名保镖在此时?的包围中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李贡方才信誓旦旦,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踹曹渡宇一脚,但是见到了曹渡宇本尊,他吓得双腿战战,勉强挡在魏西连身前?,他问曹渡宇:“曹老板,我们好好地开着车,你怎么会撞过来?”
曹渡宇连个视线都?没赏给他:“我撞的就是你!”
李贡登时?不?知道说什么了,魏西连将他扯到一边,对怒视着自己的曹渡宇一笑:“曹老板倒是很有气势,出个门全副武装,带了小一个排的人出来。”
这句话?是在讥讽曹渡宇自我意识过剩,但是曹渡宇闻言冷哼一声:“我当然要有气势,实话?告诉你,下一届的商会主席,我是很有把握的,主席出门,自然是不?能和原来一样了……到时?候,恐怕你也得对我行礼了。”
他看着魏西连,也看出魏西连脸色苍白,嘴唇都?失去?了颜色,是很难受的样子。但魏西连越难受,他越高兴,尤其是现在他对魏西连已经彻底死心?的情况下。
也是他傻了,竟然相信魏西连在明知道他背叛自己之后还会好心?要帮他,他就知道,魏西连从来不?是那种好人!
一想到他被魏西连设计陷害,还拍了那些足以让他不?得翻身的照片,他就气得要呕血:本来他是准备拿魏西连和余声声亲密的照片威胁魏西连的,但横发?逆起?,他反而被魏西连牵制住了。
不?过好在世界上还是有真正的好人的,赵理事,那场宴会也并?不?是全无收获他结识了赵理事。而赵理事,果然光风霁月的人物,主动出面帮他摆平了那些杂事,并?且很有眼光,一眼看出了他天资不?凡,暗中表示要将主席的位子给他。
他这一段时?间常常想,若是当年遇到的不?是魏西连,而是赵理事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