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看着他,知道记忆扭曲后的这个加赫白乖张暴戾,是个饥渴淫.荡,只知道撒娇上床的蠢货,所以一些话和他是说?不通的,一想到加赫白在外面是以何种理?由残忍地处决了那些天使,又会?如何地损毁掉自己的形象,主神就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但是再蠢,也好歹是能起到用处的,比之疯了的北千里和根本不通人性?的希拉,加赫白还是好得多了。

他把加赫白的手?抓在手?里:“第六重天怎么样?”

“我已经重新?设立了屏障,现在等闲的恶魔和堕天使已经无法进入第六重天了,不过第五重天的收复有一定难度,恶魔的数量太多了。”

主神点点头,也清楚天国现在没有能够收复失地的力量:“先保住第六和第七天吧,我们也安心一些,”,主神稍稍后仰,避开了加赫白主动凑过来的脸颊,“这些天辛苦你了,刚当上第六重天的守护天使,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吗?”

“没有,我觉得简单得很。”

那是因为你是个蠢货,主神在心中说?道:“弥罗汀你是如何处置的,杀掉了吗?”

“没杀,他,他应该还活着吧,”,加赫白断断续续地轻笑出声,暗示了弥罗汀的下?场或许比死好不了多少。

主神皱眉:“不要?随意?杀人,天使的数量非常稀少,为此我们确立了天使保护的相关条例,这些都是有意?义的。”

加赫白显然?根本不理?解那些什么意?义,他忽然?很不快地哼了一声:“可是他背叛了爸爸你,背叛你的人就应该死!”

吼出这句后,加赫白又陡然?软下?声线,他把嘴唇贴近主神的耳边,手?顺着主神的衣襟向下?滑去:“爸爸,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加赫白轻笑着,在一点清甜的温暖气息吐出了猥.亵的话语。

主神重重呼出一口气,其实并没有心情,但是不得不说?,他近来被恐惧充斥了的内心的确亟需这样愚蠢的不计后果?的热烈感情。

加赫白轻轻歪了头,自言自语似的:“等再把圣浮里亚中胳膊肘往外拐的天使们清剿过一次,周围应该就安静多了。”他指的是将格子的死讯疯传的那些天使们。

但他很清楚是安静不下?来的,因为授意?将格子的死讯作为热点新?闻一样炒作起来的正是萨维里。

第145章 入局 他决定去死。

傍晚的墓园沉浸在一片铅灰色的压抑之中, 湿闷低垂的的云层像是随时会倾泻而?下的重幕,将天光牢牢遮蔽,只剩一线冷白死死挂在地平线上。

这座墓园位于?失乐园城郊的高?地, 石板铺就的小径整洁而?肃穆,两侧高?大的魔兰树密集排列, 像哀悼者的队列, 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天边。

四下空旷, 连鸟鸣都稀疏, 只有风从远处卷来, 带着雨前的湿意,在墓碑间低声呢喃。

塞缪尔把花轻放到新立起的墓碑底座前,那块石料还干净着, 泛着新切割留下的冷冽光泽, 清醒地提醒着这场死亡的仓促突兀。

他侧过?脸,看着旁边一动不?动的萨维里,心想这个男人真的没问题吗?

自从得知格子的死讯后, 萨维里只在最初歇斯底里地发狂了两三个小时, 之后的他一直表现得相当若无其事, 冷静到了诡异的地步。

可能是察觉到了塞缪尔的视线吧,萨维里笑了一下:“那个老东西一定要?吓死了,没想到远离战局,连圣浮里亚都不?用出也可能会死吧, 毕竟这世界上的死法太丰富多样?了。”

塞缪尔低低“嗯”了声, 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又?要?说格子的事情了吗?”,萨维里讥讽地翘起嘴角,表面的一潭死水下涌动着疯狂的岩浆,“其实, 我一直很喜欢觉悟这个词,它给你?的每个选择都赋予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比如早上贪睡翘课的时候,就要?有被老师点名扣分的觉悟;为了一时的欢娱暴饮暴食,就要?有年纪大了后胃痛的觉悟。所以格子死了,”,他看向塞缪尔,俊美的容颜扭曲了,“那又?怎么样?呢?在我发动反叛的时候,我就有了身边亲爱的人会死在战争里的觉悟。”

“不?要?自欺欺人吧,”,塞缪尔苦笑了,“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就可以掩盖是你?自己间接害死的格子这一事实么。”

萨维里定定地注视了塞缪尔良久,重新看向正?前方,格子的墓里只有两件衣服和象征着净化天使身份的徽章,太空了,所以让他的心也空荡起来。

“格子……”,在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沉默之后,他沙哑着嗓子开?口,声音恨恨的,每个字都带着硬度:“我没有害死她?。”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耽于?情爱的人,事实上,我觉得当年你?带着加赫白出逃圣浮里亚的决定蠢得要?死,既然看出来了主神?见不?得人的心思,利用加赫白换取利益才是最好的吧,毕竟只是个捡回来的小崽子。之后你?的一系列决策更是离谱的让我瞠目结舌。”

“我和你?不?一样?,”,愤恨的,萨维里又?重复了这句话,“自从我爸爸死掉的那天起,我的心中只有反叛这一件事情,格子的死揭穿了主神?利用净化仪式处决天使的龌龊做法,并?且给那个老东西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如果你?说是我害死她?的也没错,是我故意让她?死的!怎么样??”

塞缪尔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拍了拍萨维里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在他的身后,萨维里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此起伏着好像还是喘不?上气来,如同困兽濒死,他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格子……”,嘴唇被咬破了,血丝顺着下巴蜿蜒,萨维里四肢着地地向前爬去?,挣扎着抱住了墓碑,“格子……”

他从小就那么喜欢的格子啊

将额头抵在墓碑上,他终于?哀嚎起来。

……

而?塞缪尔并?没有走出墓园,在一处风景独好的土坡上,他在杂草间亲手挖出一个小土坑,把加赫白从重白塔带回的、属于?玛顿弥拉的小指骨埋了进去?。

制作那样?栩栩如生,甚至能一度欺骗了主神?双眼的人偶需要?多么残忍以及邪恶的咒法塞缪尔是知道的,所以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玛顿弥拉其余的尸身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他只埋了放置在人偶体内的那节小指骨。

他不?怪萨维里杀掉了玛顿弥拉,事实也证明萨维里的做法具有很强的前瞻性:如果萨维里没有将扭曲的权能转移到自己身上,那么无知的玛顿弥拉很可能会再?次被主神?利用。

但是玛顿弥拉,无知,也太无辜了。

塞缪尔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画,固定在小土坑上。

他甚至没有一张属于?玛顿弥拉的照片,所以只好用他画的画代替了,这幅画是典型的属于?玛顿弥拉的风格:绿色的云彩,红色的大树,树与?树之间有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小黑点不?是蚂蚁,是玛顿弥拉眼中的他。

玛顿弥拉一直期盼着见到自己,见到自己这个最初讨玛顿弥拉喜欢只是为了稳固继承人位置的骗子,不过就连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塞缪尔坐在地上,任由冷风穿过?墓园沉寂的林地,吹乱他的发丝。

他把自己的一生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想的很仔细,很不?慌不?忙,有想不?起来的细节便?认真去?回想,连门上的花纹和穿过?树下闻到的味道都要回忆起来。

他确信自己的确是拥有着丰富多彩、波澜壮阔的一生,所以回忆才会这样?长,从下午一直想到了傍晚。

活动了一下酸胀的双腿站起来,塞缪尔远眺过?去?,看到了黑压压的乌云,风雨欲来风满楼。

他决定去?死。

格子、玛顿弥拉……他们在死之前有所预感吗,可能并?没有,毕竟死亡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萨维里、纳西弟,这些还活着的人,心里都在想着什么呢,他们会害怕吗,会因为那个连触碰都渺茫的成功而?迷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