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吧, ”, 加赫白视线由?塞缪尔白衣下分毫不差的刺伤处上?移, 移动到塞缪尔的眉眼处……又怯于和对方对视地下滑了寸许距离,最?后落到了塞缪尔的鼻梁……或者?嘴唇上?。

鼻梁不惧任何?角度察看的高挺着,是一道“骄傲”的鼻梁,下方的嘴唇偏薄, 但也并?不无情, 此?时开合着,塞缪尔摇头:“既然是涩兰的事,还是我去比较好。你在?这边帮我警戒一下吧,虽然我想不至于, 但是涩兰死掉的时候有部下归附到了主神那边,他们是能进到这里的。”

因为?仪式需要在?午夜十二点前后开始,在?那之前,他们捡了树枝堆成一堆,准备烤着火吃点东西,稍作休整。

至于吃的东西,他们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塞缪尔去山谷的树丛间抓来了一只野兔,从手心化出一把薄刃匕首,塞缪尔割开了野兔的喉咙给野兔放血后三下五除二地处理了野兔。

拎着兔子回来时他看到加赫白已经在?那堆树枝上?生起?了火,跃动的火苗映红了他低垂着的半侧面庞。

夜风从山谷上?方缓缓吹下,带着山谷内特有的湿润气息,掠过树梢也撩动了火堆边两人的衣角。火花“噼啪”作响,与落叶的清冷气息交织出一种沉静而原始的氛围。

他们两人对坐在?火堆两侧,在?中间架起?一个用石头围成的小?烤架。塞缪尔将野兔包上?一层树叶,放到火上?去烤。

“你是用魔法点的火么?”

加赫白沉默地点头。

“我一直觉得钻木取火非常的富有野性的趣味,利用摩擦将木屑达到临界温度,再……”

加赫白挥手熄灭了火:“那你来钻吧。”

野兔的“体香”消失了,塞缪尔的笑容也消失了:“……我不会。”

加赫白“哦”了声,重新?把火点起?来,然后拿着一根树枝低头拨弄起?火堆,

这只野兔在?外人不能等?闲进入的兰因山谷中看起?来过得相当滋润这是从它极为?肥嫩的身体中得出的。

加赫白扯下一块肉递过去,姿势有些笨拙地绕过了火堆的位置:“你先吃。”

塞缪尔侧靠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稍微前倾了身体接过,却没马上?咬,他看了加赫白一眼,目光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迟疑,像是在?与对方确认一段太?过模糊的回忆:“你还记得我们那次在?第三重天迷路吗?要不是你抓到了一只兔子,我可能就饿死在?那个坑里了。”

“不是抓到的,”,加赫白低头咬下一小?口烤肉,“大概算守株待兔吧,那只兔子被布置在?那里的陷阱吸引了过去,撞死了。”

塞缪尔低低笑了两声:“不管怎么样,让我们感谢这只兔子的同伴的伟大献身精神。”

“你……”,被塞缪尔的笑声感染,加赫白脸上?也隐约带了一些笑模样,“你当时一直喊着说要带我走出去,结果自己走着走着先摔进了那个坑里。”

风又吹过来,把树梢吹得“沙沙”响,星子点点地洒落在?他们肩上?。夜色越发沉静,周围除了火焰的“噼啪”声,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偶尔的笑意。

就像那些年?,他们还没分开的时候一切都还是那么简单。

“但是我摔进去了,反而是你哭着喊起?来‘别丢下我’。”

加赫白点头,以出乎意料的坦诚承认了:“嗯,我害怕,”,他抬眼,大概是自两人重逢后第一次真正和塞缪尔对上?视线,“你掉下去的瞬间我抓住了你的手,我没放手。”

塞缪尔很快地皱了下眉头:“对,是我放手的,因为?你拉不动我,”,他意有所指。

篝火在?他们之间跳动着,加赫白在突如其来的明亮中躲闪了视线,他放下已经没胃口再吃的兔肉:“结果我一直、一直没能帮上?你,”,他碧蓝色的眸子痛苦地眯紧了,“我每一个选择都做错了,所以害的你从众望所归的主神继承人变成了堕天使?”

眼前一暗,嘴唇忽然被堵住了,塞缪尔特有的芬芳气息混着草木与烟火的清冽萦绕在?鼻间:“不要这样说,”,在?接吻的间隙,加赫白在轻微的眩晕感中湿漉漉地喘息着,听到他说,“我少年?时有你,长大后有你;得意时有你,落魄时有你;我陨落是因为?你,重生也是因为?你,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你的错就是我的错,你痛苦我也会痛苦。”

像是失去了重心般情不自禁地将身体贴得更近,加赫白想把这个吻再加深一些:“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然而塞缪尔却捧着他的侧脸向后仰了下头与他拉开了些距离:“我还没说完呢宝贝儿。”

“嗯?”加赫白在?极近的距离看进了塞缪尔的一双眼睛。

他有一双碧蓝色的眼睛,这双眼睛大概是很美的,所以主神会常常凝望着自己吐露出许多的溢美之词,但是比起?塞缪尔的眼睛,主神的夸奖就显得太?过浮于表面了。

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瞳孔,能将人的灵魂都看透的锐利,闪烁着近乎野性的光芒,让被他注视着的人恐惧着而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注视着这双眼睛,像是注视着一丛燃烧着的暗火,加赫白微微失神。

“况且永远没必要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那时候的你不能预测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但是已经竭尽全力做到了最?好,你对自己的决定问?心无愧就够了……”,声音忽然低成了暧昧的呓语,“所以在?你失忆后我欺负你的那次我也不会后悔的,虽然在?那之后我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甚至连暗杀都出现了,但是我在?你身上?,”,他在?加赫白耳边说出了一个词语。

加赫白的耳根一下子红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推了塞缪尔的胳膊没有推开,但是下一秒,塞缪尔主动站了起?来,还顺手把他也拉了起?来。

他们少年?相识,本应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在?即将成熟的时候遭逢大变,所以做不成竹马了;而他们又是如此?地了解彼此?,在?多少次中患难与共、风雨同舟,所以一对单纯的情侣也是做不成的。

这乍一想来很可惜,但塞缪尔捻了捻触碰到加赫白皮肤后海犹自潮湿着的指腹,又觉得这样也很好,因为?加赫白从小?就是个别扭的人,小?小?的魅魔却有着出奇高的自尊,而到如今他这点别扭终于发展到了极致:他有着孩童般清澈的心灵和□□般饥渴的身体……

正是塞缪尔最?喜欢的那种。

不知道塞缪尔所思所想的加赫白熄灭了火堆,缓缓地做了个深呼吸。

他们没有计时的工具,而在?兰因山谷这个由?涩兰创造的幻境中,那些东西大概也不管用,不过月亮已经飘到了他们的正上?方,想来已经很临近午夜了。

难道是快乐的时光总是度过的格外快的缘故?根本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加赫白转过身来,再一次向塞缪尔说道:“让我执行破解幻术的仪式吧。”

塞缪尔正从半蹲的姿势起?身,因为?正在?思索,所以看过来的目光带了半秒左右的迟滞:“也好,”,他点点头,然后咧嘴笑出了嘴角的小?尖牙:“神之子嘛,应该很熟悉这种繁冗的仪式了。”

“确实,”,加赫白一本正经地点头,“作为?祈祷来说太?花里胡哨,而对于表演又太?过无聊乏味,尽是重复性的动作。和珈璃安娜的演唱放在?一起?的话,所有人都会选择珈璃安娜的表演吧。”

停顿了片刻,他说:“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还真是够惨的,”,将木珠手串亲自戴到加赫白手腕上?,塞缪尔问?:“好久没听到珈璃安娜的消息了,她还好么,还在?唱歌?”

并?肩往悲愿桥那边走去,加赫白点点头:“还在?唱,但是现阶段她开始在?她的曲子里加入一些情.欲的成分,这一点引来了一些大天使?的不满,认为?珈璃安娜在?传播堕落的思想。”

塞缪尔闻言挑了挑眉,以舌尖顶在?牙齿内侧眯起?眼睛,他笑道:“堕落?那些老古板还是老样子啊,”,他停住脚步,“我记得珈璃安娜说过,歌声本该是生命最?原始的震颤,看来虽然她曾经短暂地迷失过方向,不过最?后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意志来生存下去了啊。”

夜风从山谷下方吹过,掀起?两人衣袍下摆,桥的尽头仿佛淹没在?黑沉沉的雾里,看不清楚具体的轮廓,只余桥上?微弱的银光闪烁着。

他再次握住加赫白的手:“正如珈璃安娜选择了她的生存方式一样,我们的每个选择也筑成了我们的生存方式,在?此?过程中会有人不甘地苟活下去,有人愤怒地死去,但是那都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为?自己的存在?方式而努力,这是无可指摘的。”

塞缪尔抬手指向悲愿桥尽头:“或许在?最?后你会遇到涩兰的幻影,涩兰,四肢被切断、躯体被粉碎,这样痛苦着却没有死,被那个老东西禁锢于此?日复一日地滋长着怨念,我们是在?帮助他解放,这是我们的善良,除此?之外不需要考虑其他的。”

手指抬高了一些:“再往前,或许你会遇到不满于珈璃安娜在?歌曲中表达欲.望的那群天使?,他们活得太?久了,久到脑子已经迂腐成了一团浆糊,需要一点血腥气让他们醒一醒了,如果谁在?这个过程中不幸死掉了,这也是必要的牺牲,没有必要为?此?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