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净度、色调这些加赫白并不懂, 他只是单纯觉得这颗宝石的颜色像他的眼睛, 送给塞缪尔做礼物的话会有额外的纪念效果。

而且他知道前?段时间塞缪尔最常用的袖扣丢了一只,所?以?送他袖扣也是正合适何止是袖扣丢了,那颗火球炸开时, 塞缪尔的手臂好悬和?袖扣一起飞出去, 不过他没敢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所?以?加赫白只知道是丢了。

他把袖扣拿在手上?端详,袖扣的质地沉稳温润, 在掌心里?有种微妙的凉意, 除去宝石本身的色彩, 宝石外部的金属镶边也做得很好,修饰得低调而克制,一点没有喧宾夺主的浮华,他做了决定?:“就这个?吧。”

恶魔老板把袖扣装在了个?胭脂色丝绒的小盒子里?, 盖子严丝合缝地合上?, 发出了清清楚楚的一声“咔哒”。

莱多习惯性地为?他付了钱,加赫白本想?拦他,又觉得没意思,因?为?他是不挣钱的, 他手上?只有些零花钱,也不是来自?塞缪尔就是来自?主神,总之不是他的钱。

他心中羞赧起来,默默下定?决心在来年塞缪尔生日时,要用自?己的钱,亲自?给他买一次礼物。

在回去的路上?,加赫白就忍不住打开盒子去看那枚袖扣,一抹浓绿在晶体内部流转自?如,如同被压缩在其中的一道极光,他把袖扣轻轻地举起来,越看越觉得它美,欣赏完毕,他盖上?盒子,盒子有着微微的阻尼感,也和?袖扣一样?富有质感,他没玩够似的重新打开盒子再合拢……

“咔哒”还是那样?的清脆声响。

噙着朦胧的笑意,他听完了这一声,手臂上?的汗毛忽然立了起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莱多不见了。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一只手从旁边黢黑的小巷子里?伸出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猛地拽入阴影之中。

塔塔鲁斯位于一片天然形成的凹谷之中,大部分接道和?建筑都沉陷在正常地面之下,仿佛一座半埋于地底的城市,总是充满了潮湿与腐朽的气息,墙壁像发霉的纸张一样?皱巴巴的,浮出斑驳的苔藓,污水从排水口渗出,滴滴答答汇进街角的积水坑里?。巷子狭窄,也就几乎没有阳光透进。

几个?恶魔拖着他到这条僻静的巷子深处,踢开地上?的杂物,把他甩到了路边。他看到了莱多,倒在了角落里?,似乎先他一步被抓走,还挨了一拳,脸侧都是血,已经被打晕了。

他们粗暴地把加赫白压住,在他身上?搜走了通讯器,那只尖嘴猴腮的恶魔把通讯器拎在手里?,看样?子是没见过这种东西:“这是什么?”

尖嘴猴腮的恶魔看通讯器是个?新鲜物件,他看尖嘴猴腮的恶魔也很新鲜,因?为?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怪异的恶魔,怪到了可怕的地步:“是通讯器,但?是在这里?用不了。”

尖嘴猴腮的恶魔和?同伴对视一眼,“呜噜噜”地沉吟片刻,手一松,通讯器摔落在地上?,他抬起长着长而弯曲脚趾甲的脚掌,狠狠踩下去,粗粝的皮肤和?通讯器接触,竟然是结了死?皮的脚底板更胜一筹:“还是糟蹋了的好。”

通讯器直到昨天还被他好好地充电,虽然无?法使用,但?他闲极无?聊之时,会去翻翻之前?的聊天记录,但?是现在坏掉了,加赫白感到了惋惜。

尖嘴猴腮的恶魔又走过来,他看过去,然后脸上?被扇了一个?巴掌,连叫痛的时间都没有,他的头像钟摆一样?被打得摇晃过去,眼前?金星飞舞,舌头被咬破了,口中溢出了铁锈味的液体。

恶魔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看到他眼角的泪光很不屑地“啊啊”起来:“真娇气啊。”

装着袖扣的盒子掉在了地上?,另一只蓝色皮肤的恶魔捡起来,这次他没有多余地看过去,但?是脸上?一痛,还是被打了。

蓝皮肤的恶魔念叨着“真漂亮啊”地拎起其中一只,然后笑起来:“跟我的肤色很配啊”,这样?说着扬起下巴,张大嘴把那只袖扣吃到了肚子里?。

尖嘴猴腮的恶魔捏住心中正在滴血的加赫白的下巴:“说起来那个?叫塞缪尔的大天使抢了我们的青枝果,是为?了补充魔力吧,”,他本应扳住加赫白的脸,但?自?己的头却多余地左右摇摆起来:“但?是这小家伙身上?没什么魔力啊。”

他这样?做的时候,那只蓝色恶魔把手伸进了加赫白裤子中的口袋,因?为?不想?破坏腿部的线条,他从不会在那里?装任何东西,但?那只恶魔执拗地把手向里?伸着,隔着布料缓缓抚摸了他大腿内侧。

他在玩弄自己的身体……意识到这一点,加赫白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由自?主地挣动起来。

那只恶魔似乎将加赫白羞怒的表情视作美味佳肴,长得夸张的舌尖伸出嘴巴,在嘴周边完整地舔了一圈,他笑了:“这小宝贝是个魅魔呢,你不知道吗?”

“什么啊,”尖嘴猴腮的恶魔叫起来,嘴巴里?喷出腥臭的气体,“不是说他是塞缪尔的弟弟吗,那我们岂不是抓错了,”,他偏头看向那边已经昏过去的莱多:“别是那个?吧。”

趁着他松手的瞬间,加赫白用力一拧身体,从那只恶魔的猥亵中逃脱出来:“你别碰我!”

“嗷嗷,好硬气呐,我真是第一次见这么硬气的人质。”

从几只恶魔的对话中加赫白推断他们不会真的伤害他,不过……人质,他们想?要拿自?己做什么呢,没等他想?清楚,视野忽然倾斜,他被后面那只皮肤呈现诡异的蓝绿色的恶魔推倒了。

手肘和?磕在地上?的下巴在砖石地面上?被蹭掉了一层皮肉,加赫白刚刚翻过身体,那只蓝色皮肤的恶魔就骑在了他的胸膛上?,厚重的恶魔躯体和?坚硬的地板压迫着他的胸膛,让他喘不过气。

而且那只恶魔毛绒绒的手臂压住了他的脖子,上?移着搂住了他的脸,好恶心,加赫白不禁皱眉。

“你消息太?闭塞了吧,这就是塞缪尔当弟弟养的那个?小魅魔啊,”,蓝色皮肤的恶魔狰狞着面孔捏住他的脸颊,“真是恶魔之耻啊,我们在这边被天使打得这么惨,他却被天使当宝贝似的宠着,瞧这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才不会掐出水来呢,如果要流也是流血,讨厌别人把自?己当成一个?玩具摆弄,但?是压倒性的体格差异让他的反抗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听起来他们是对塞缪尔的攻打怀恨在心,很有可能这一伙恶魔就是塔塔鲁斯的恶魔,这样?的话他们绑架自?己一定?是为?了威胁塞缪尔,加赫白的一颗心沉下去,本来想?要帮助塞缪尔的,结果自?己却成了塞缪尔的累赘。

“我还以?为?那个?叫塞缪尔的炽天使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是什么正经人呢,结果养魅魔啊,”,尖嘴猴腮的恶魔吃吃笑起来,蹲到他们身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加赫白,“不过他长得真漂亮啊,”,他在加赫白的脸上?轻佻地弹了下,收回手指时藏污纳垢的黄色指甲划破了他的脸。

“说起来……”蓝皮肤的恶魔嘟囔着,野兽般的狭长眼睛直直望着加赫白,他毫不怜惜地拉开加赫白的嘴巴,粗大的指关节伸进去搅弄起来,“他和?那个?,那个?公用厕所?加西亚长得一样?啊。”

“这么看起来,”,尖嘴猴腮的恶魔“嗷”了声,“的确,就是那个?婊|子的种吧。”

口腔里?深入的异物让他难受得想?要干呕,但?是耳中忽然听到了爸爸的名字,他“嗯嗯”出声,舌头鼓动着想?把那节手指推出去。

骤然吸紧的口腔让蓝皮肤的恶魔感到了有趣,他眯起眼睛,宽宏大量似的把手拿出来,将沾了透明液体的手指在加赫白脸上?蹭掉:“怎么了小宝贝?”

加赫白眨眼抿掉了生理性溢出的泪水,挣扎着开口:“我爸爸”

“嗷嗷,你看,他自?己承认了嘛。”

不理会周围的起哄声,他问道:“我爸爸怎么了?”

“哇塞,你不知道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啊?加西亚大人可是魔界最尊贵的婊|子,实话告诉你吧,你叫我一声爸爸也不为?过,因?为?我曾经在活动日花了六百六十六个?金币去压过他一次。”

又是一片恶意满满的哄笑声。

加赫白失神地看着这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魔,不能理解似的皱起眉头。

“你问我是什么活动日?播种日啊,为?了让加西亚诞下属于塔塔鲁斯的子嗣,我们的国王敞开了大门,允许我们将津液涂抹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加赫白听着他们的话,似懂非懂,既想?懂又不想?懂,他沉浸在了一场见不到底的幽深漩涡里?,一直一直地向下沉没。

一只恶魔抓起他,皮笑肉不笑地逼问:“说起来你们把加西亚弄到哪里?去了。也是那个?叫塞缪尔的天使带走的他吧,真可恶啊,一个?人竟然同时享用两只顶级的魅魔,该死?啊该死?。”

按照计划,他们会将加赫白作为?人质威胁塞缪尔退兵,但?是他们玩得太?过火了:恶魔从来不是能够克制自?己心情的生物。

于是在他们将加赫白转移之前?,派去护卫加赫白的保镖已经将加赫白遇险的消息传达到了塞缪尔那里?。

下流的讨论结束了,恶魔们慌张起来,有的立刻化做鸟兽散,有的在惊恐之中脑子抽筋,原地转起了圈。加赫白被尖嘴猴腮恶魔拉扯着从地上?拽起来,半坐在地。

他抬起头,在小巷不自?然的昏暗中看到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背光而来,走得太?快太?急了,让加赫白的心脏跟随着抽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