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其事地扔掉镜子,魏西连以舌头顶住牙齿,一把将盖在陈远身上的外套掀了开来,热潮被外套遮蔽在内,这?时才扑涌而出:滚烫的,红肿的。

最敏感的地方被触碰,陈远下意识地欠了下身体,想让那只作乱的手离自己?远一点,但?是?他?随即无力地躺倒,任魏西连对自己做任何事情。

而对?魏西连凑近他?,嘲弄地说出的那句“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适合在车上被抱的尤物”,他?眼珠滞涩地转动一下,艰难地嗤笑出声。

魏西连之后似乎和梁二谈笑起来,当然实际还是?要侮辱他?。

“那里太紧了,一点水都?流不出来,连座椅都?没弄脏。”

“……”他?很?想晕过去,但?是?魏西连不给他?这?个机会。

傍晚时,魏明磊来到了魏家。

到门?口,他?先拉过梁二,做贼似的低声问了句:“这几天弟弟他哭过没有?”

梁二直直地回视了他?,不过因为他?眼睛小,又常年地潜伏于油渍渍的横肉之下,所以并没有让对?方感到冒犯:“没有。”

他?有一句话没说:魏总是?不会哭了。

哭这?个字听起来多么的情感丰富、意义充沛,但?不过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罢了,要把苦的、怨的、悔的,一切的负面情绪排出体外类似于排毒。

排毒,既可以流泪也可以流血,而魏总已经通过后者发泄了情绪,并且流的是?仇人的血,效果应该会格外得显著。

因为名叫小罗的小伙子背着青蛙抱枕无论如何不肯离开后院,所以魏西连命人就在后院摆了张桌子,横竖夏日夜晚,虫鸣似水,凉风习习,也别有风味。

紧挨着魏西连坐了,魏明磊眼巴巴地望着魏西连,是?个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犹豫样子,而魏西连察觉到他?的视线,回了个很?温和灿烂的笑容:“大哥这?段日子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魏明磊没想到自家弟弟突然懂事了,简直要感动地落下眼泪来:“盛朗我不要,过了这?段日子,我走个程序。”

魏西连自顾自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摇着头笑:“无所谓。”

的确是?无所谓,甚至现在的一切都?无所谓,身边这?几个,是?和他?最亲近的几个人了,但?是?也无所谓,他?此时的所作所为纯粹是?自虐:要惩罚无能的自己?。

谁让他?没能保护好?余声声呢。

魏明磊爱弟弟的心是?真的,想要揽权的心也是?真的,如今鱼与熊掌兼得,心中自是?喜不自胜,他?还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于是?左看看右看看,他?拿起酒瓶给魏西连把酒满上了。

他?倒了酒,魏西连就喝他?倒几杯,魏西连喝几杯。

魏西连的酒量平素是?不错的,不过今晚不知是?吹了风的缘故还是?心情激荡,晚饭过半时,他?就有些醉得坐不住了,一手指着小罗,他?含混地喊:“这?个小伙子伶俐,重情义,”,他?忽然拉过魏明磊的袖口:“重用?!一定要重用?!”

魏明磊慌忙一拉魏西连,险些让魏西连直接跌到地上去,困惑地扫视了眼那个浑身油污、和那只绿青蛙看成?了对?眼的小伙子,他?实在是?看不出他?哪里伶俐。

不过紧接着,他?又扫过了那个小伙子一眼,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唉”地叫了对?方一声,他?问小罗,“那天是?不是?你给我送的信封,让我别拆?”

小罗对?他?的话语毫无反应,一眨不眨地看着青蛙,他?口中呜噜噜地说起了话,第一遍时魏明磊皱起眉,没听懂,第二遍时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小伙子在跟那只青蛙说话,让它和自己?一起等余声声回来。

他?心中一冷,知道对?方不是?伶俐不伶俐的问题了他?已经疯了。

因为魏西连实在是?坐不住了,并且隐隐有要发酒疯的意思,因此魏明磊指使?派梁二将魏西连送回房间。

魏西连软着身体挂在梁二身上,还在恍恍惚惚地笑:“小罗他?,他?说话算话,好?……说话算话……”

把魏西连送到了房间,梁二忽地一咧嘴:他?才想起来,陈远今天一天都?被捆在了魏西连床上。

他?先是?想另找个房间把魏西连安顿下来,但?是?转念一想,陈远四肢都?被捆绑住了,应该也不能对?魏西连干什么。何况一进房间,魏西连不知是?潜意识明白自己?进入了熟悉的环境还是?怎么样,稍微恢复了些意识,自己?摇晃着倒在了床上。

里侧,陈远在床板震动下动了下头,似乎想要回头看看是?什么情况,但?是?最后他?还是?无动于衷地背对?了他?们?。

魏西连在床上倒了不到三分钟,忽然又一坐而起,挥舞着手臂要出去不过因为他?的腿不能动,所以只是?嚷嚷,梁二连忙拦住他?:“魏总早些休息吧,有什么需要我给你送来。”

魏西连的眼睛半睁半闭着,胳膊很?大气地做了个横着劈砍的动作,不过没力气,中途就落了下来:“去给我拿酒。”

“魏总你不应该再喝了。”

醉透了的魏西连忽然凶恶起来:“我让你去就去!”

最后梁二还是?给魏西连拿来了酒,并且关上了门?,对?主子的指令言听计从,这?也是?他?的道理之一,何况他?相?信酒是?喝不死人的至少喝不死魏总这?样的人。

房间里只剩下了魏西连和陈远两个人。

魏西连坐在床沿,对?着瓶口直接灌了半瓶酒,喝完后他?垂下头,凌乱发丝下的眼睛睁大了一些,好?像喝酒也能以毒攻毒。

他?转过身去闹陈远:“把剩下的喝了。”

陈远不理会他?,因为听他?的声音还带着醉意,以为魏西连过不了多久就会睡过去的,但?是?身体忽然一沉,一具热乎乎的身体压过来然后很?温柔地拥抱住了他?。

这?个动作是?柔情蜜意的,但?是?魏西连凑在他?耳边哼出的那句话却残忍嘲谑:“你不喝我就用?你下面的嘴喂你……”

陈远皱眉,正?要挣动,魏西连却先他?一步地起了身,迅速俯身到床下干呕了声,他?什么也没吐出来,不过握在手里的酒瓶摔碎了。

他?撑在床边喘息着,片刻之后伸手去捏地上的玻璃碎片,陈远已经转过了头,看魏西连捏着玻璃碎片朝自己?逼近过来,有些轻松:魏西连大概终于决定杀掉自己?了。

碎片贴着陈远白瓷般的脸庞滑动着,魏西连低声开了口,他?确实醉了,舌头失去了控制,从嘴里说出的话哼哼唧唧的,几乎有些撒娇的意味,但?是?意思让人心中发凉。

“余声声,他?,那几个畜生把酒瓶子塞到他?那里,然后,”,他?呛咳了声,“碎在里面了……”

他?捏着碎片的手太用?力,好?像要把碎片攥进手心,手心被割破,有血流出来,滴落在陈远脸上继续向下滑去。

“他?们?捡,捡了碎玻璃,说声声好?看,然后,拿碎玻璃把他?的脸划了……”

血流的太多了,充当了润滑的作用?,碎片从魏西连的手中掉落在床上,魏西连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然后靠在了陈远旁边。

忽然抽动了下鼻子,他?又闻到了那股陈远身上特有的芬芳,他?想起来,这?是?小苍兰的香味,清新素雅,纯洁舒畅。

挺可笑的,这?么干净的气味竟然会出现在陈远这?种十恶不赦的恶徒身上。

魏西连睡着了,在小苍兰的香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