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能狠狠甩下一句:"行!你们爱站就站!其他人继续训练,乔薇薇今晚留着打扫舞蹈室,不打扫干净不许走。"说完摔门而去。

林咏梅站在原地,看着乔薇薇的侧脸她明明站在受罚的队伍里,却依然笑得开怀,总是没心没肺的,仿佛自己的领舞的位置是她施舍来的一样。

她脸上充满仇恨,直到有人喊她她才重新换回温柔的笑容。

训练结束后,张子枫磨磨蹭蹭不肯走,抱着拖把嚷嚷要帮忙。

乔薇薇直接把她推到门外,笑嘻嘻道:"赶紧回去,再磨蹭明天我可不帮你藏零食了。"

张子枫还想挣扎,乔薇薇已经"啪"地关上门,顺手反锁。

空荡荡的练功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乔薇薇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弯腰捡起拖把,水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头也不抬:"顾宴,你再敢往我帽子里塞东西,我就把你上次偷喝政委茶叶的事捅出去。"

第22章 乖乖女呀

窗框"吱呀"一声被推开,顾宴利落地翻进来,手里正晃着她的军帽:"这么凶?亏我还特意来陪你扫地。"

乔薇薇伸手去抢:"还我!"

顾宴仗着身高优势把帽子举高,乔薇薇跳起来去够,却被他一个侧身躲开。

她不服气地追上去,两人在空旷的练功房里你追我赶,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最终乔薇薇一个假动作,趁顾宴不备猛地抢回帽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呐,抢到啦!"

顾宴忽然不闹了。他靠在把杆上,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指尖上,声音低了几分:"帽子都知道抢,其他东西呢?"

乔薇薇系帽带的动作一顿。

月光透过纱帘,斑驳地洒在地板上。远处传来熄灯号的声音,顾宴的影子慢慢靠近,最终停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比如,"他轻声问,"领舞的位置?”

“又比如文工团的正式职工?"

乔薇薇把帽子戴正,毫不在乎般:"一个虚名而已,谁爱要谁要。正式职工怎么了?正式职工有我这样的临时工自在?我想来就来不想来不来,老娘每天美滋滋的,谁稀罕那个破正式职工位呀。"

“真不想要?”

乔薇薇垂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帽檐上细密的针脚。月光透过窗棂,在她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反正大家都觉得..."她突然笑了,脚尖轻轻点地转了个圈,"像我这样的纨绔,跳得再好也就是图个乐子。"

顾宴挑眉一笑,伸手弹她脑门:"乔薇薇,你是纨绔,那我是什么?"

"你明明是小时候最乖的那个。"

乔薇薇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七岁那年,她还能规规矩矩地坐在琴凳上练完一整首曲子,得到老师奖励的糖果会小心地包在手帕里带回家。

练舞从不喊累,钢琴课结束后会主动帮老师整理琴谱,连父亲部队里的叔叔们见了她,都会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夸一句"薇薇真懂事"。

可后来,乔栋梁把战友的女儿林咏梅带回了家。

"你看看咏梅,多听话,多懂事。"

"人家练舞能坚持四个小时不喊累,你呢?"

"乔薇薇,你能不能学学咏梅?"

这些话,乔薇薇从小听到大。

起初,她还会在深夜咬着被角偷偷哭。

明明她压腿时疼得发抖也没喊停,明明她第一个学会了高难度的倒踢紫金冠,可大人们只会说:"薇薇就是天赋好。"仿佛她的所有成就,都只是老天赏饭吃。

"对啊,我就是偷懒。"她总是嚼着泡泡糖,靠在练功房的把杆上,看着林咏梅在众人赞赏的目光中一遍遍练习基本功,"反正有咏梅这么优秀的榜样在,我努力不努力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我怎么做都比不上她,那不如痛快当个纨绔。"乔薇薇轻描淡写地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军装袖口的扣子。

顾宴静静看着她,突然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傻子。"

乔薇薇吃痛,瞪他:"干嘛?"

"你当纨绔的样子,"顾宴嗤笑一声,"装得一点都不像。"

乔薇薇一怔。

"真不想争的人,会偷偷在半夜练舞到膝盖淤青?"顾宴指了指她的裤腿,"上个月我翻墙回来,看见练功房的灯亮到凌晨两点。"

乔薇薇常常晚上被罚着打扫舞蹈室,她下意识扯了扯裤脚遮住腿上的伤。

顾宴却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乔薇薇,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他抬手轻轻擦掉她鼻尖上的汗珠,指尖的温度让乔薇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跟着你宴哥混了那么久,"他低笑,呼吸拂过她耳畔,"怎么还是个乖乖女呀。"

表面上不偷懒耍滑,其实会偷偷训练;表面上无所谓,被人针对、歧视时她也是一笑而过,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可那个看上去没心没肺乐天派又却总是一个人默默去舔着伤口。

乔薇薇忍住眼眶的酸意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冷的把杆把泪水逼回。月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交叠在一起,像两支纠缠的藤蔓。

"顾宴,你是嫌我对你不够坏?"乔薇薇挑眉看他,月光下红唇微扬,带着几分挑衅。

顾宴低笑,俯身凑近她耳边,嗓音低沉:"嗯,求你对我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