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薇瞥见父母卧室的灯突然亮起，慌慌张张地推开他："那我们就说好了，我得走了！"她转身就要跑，却被顾宴拽住了手腕。

"等等！"

少年手忙脚乱地扯下军装第二颗纽扣，红绳系着的团徽"叮"地掉在雪地上。

"拿着！"他把纽扣塞进她手心，金属还带着体温，"定情信物......"

远处传来乔栋梁开窗的声音，顾宴猛地推了她一把："快走！"

乔薇薇攥着纽扣跑出几步，突然回头，看见顾宴正单膝跪在雪地里捡那枚团徽，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宴！"她突然喊了一声，"记得带烧鸡！"

少年抬起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等那人影走远，顾宴摸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这里告诉他：他撒谎了。

他曾经以为天不怕地不怕

不怕首长父亲的皮带，

不怕边境线上的流弹，

甚至不怕乔薇薇朝他脑门砸过来的搪瓷杯。

可此刻月光照着他颤抖的指尖，顾宴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

害怕她发现十六岁那本笔记最后一页被撕掉的痕迹， 害怕她想起文艺汇演后那束蔷薇里藏着的纸条。

最害怕的是 她那双永远燃着火焰的眼睛，突然开始对着别人哭对着别人笑。

顾宴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

妈的，疼！

是真的！

第16章 周一领证

元旦前的军区大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松树枝上挂着的彩灯在寒风中轻轻摇晃，将积雪映照得五彩斑斓。

向来叛逆的乔薇薇最近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天不亮就拎着舞鞋去文工团报到。

连团长都纳闷地跟指导员嘀咕："这丫头是不是吃错药了？"

后勤部的老张更是惊得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他眼睁睁看着乔家那个娇气的大小姐，居然蹲在仓库里帮乔副部长清点物资。纤细的手指冻得通红，却还认认真真地在登记簿上写着"劳保手套200副"。

"老乔，你家闺女这是怎么了，"老赵看着正在扫雪的乔薇薇，惊得烟斗都掉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乔栋梁背着手，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谁知道这丫头抽什么风。最近突然天天来后勤部帮忙，连档案室的灰都擦得干干净净。"

今天清晨，乔薇薇更是破天荒地跟着乔栋梁去晨练。

父女俩踩着积雪路过老槐树时，树后突然传来三声布谷鸟叫。

乔副部长皱眉回头，只见自家闺女突然蹲下去系鞋带，红着脸把什么东西塞进了雪堆里。

等父女俩走远后，顾宴从树后闪出来，扒开雪堆一看是张叠成方胜的糖纸，上面写着：【我爸说元旦要带我去相亲，幸好我们周一就去领证】

字迹旁还画了个得意的小笑脸。

顾宴捡起纸条正咧嘴笑着，身后突然炸响顾振国的怒吼："小兔崽子！让你扫雪你摸鱼是吧？！"

顾宴麻利地把糖纸塞进贴身口袋，抄起扫把就开始瞎划拉。

扫着扫着就蹭到了训练场边缘，隔着铁丝网朝乔家小院张望。

乔薇薇正在屋里里擦桌子，看见他后故意把辫子一甩，发梢扫过窗户，在玻璃上画了个鬼脸。

"顾！宴！"顾振国的声音由远及近。

顾宴慌忙转身，扫把"不小心"勾到了训练场边的广播线。刺耳的电流声过后，大院喇叭突然开始播放《甜蜜蜜》。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邓丽君甜美的歌声瞬间响彻整个训练场，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正在晨练的战士们齐刷刷停下动作，后勤部办公楼里探出好几个脑袋，连食堂大师傅都拎着锅铲跑出来张望。

"顾！宴！"顾振国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你给我滚去扫厕所！现在！立刻！马上！"

顾宴龇牙咧嘴地被父亲拖着走，还不忘回头朝乔家小院抛媚眼。

乔薇薇躲在自家院子的葡萄架下，看着顾宴被揪走的狼狈样，笑得直不起腰。

她弯腰捡起一张飘到脚边的歌词纸，发现角落里还画着两个小人一个扎马尾的姑娘在跳舞，一个穿军装的男孩在指挥广播站，旁边标注：【结婚进行曲备选】。

远处传来顾宴鬼哭狼嚎的歌声，居然跟着广播的调子即兴改编："甜蜜蜜~我笑的甜蜜蜜~"

气得顾振国怒吼："再加扫一个月猪圈！"

话音未落，广播线突然又被"不小心"扯了一下，歌声陡然放大了一倍。

大院里张灯结彩，欢快的歌声飘荡在梧桐树间。孩子们追逐打闹，主妇们围坐在花坛边织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