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善家真是好兴致啊。”安东尼一边走近杜巴,一边拿起桌上的古砚欣赏,满口都是戏谑的语气。
杜巴愣了一下,有一个瞬间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仿佛那个砚台立刻就要砸到他脑袋上了,但他看到安东尼光洁圆润的手指,就觉得自己还是过度紧张了。怎么可能嘛,Khabkin家的少爷哪怕是庶出的安东尼也不会自己干这种事的。
“筹备会一别,不过寥寥数日,安东尼少爷莫非有急事找我,竟要冒着私闯民宅的风险偷偷进来?”杜巴是A国人,因为热爱亚洲历史文化而长久的盘踞在H国,他的语调并不标准,但用词却非常准确。
安东尼放下砚台,又靠近了一些,“我的确是有点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私事想找你帮忙,没想到扰了你的雅兴,实在不好意思。”
女孩明显被教训过,坐起来以后不敢抬头,也不敢离开,抽噎着蜷缩起身体躲到了杜巴坐着的圈椅边的条案后面。
“哦?不妨直言,若是力所能及,必不负少爷期许。”杜巴侧头看着安东尼走到女孩旁边。
安东尼背对着杜巴蹲下身子,摸了摸女孩淤青泪湿的脸,“杜巴先生真是好眼光,这么小巧又惹人怜爱的孩子,先生有愿意割爱的吗?我有个私交不错的合作伙伴也有同样的喜好,托我物色几个这边的孩子。”安东尼摇了摇头,“我可不懂这些,也没有门路,不过有人指点我来找你,说你是此间行家。杜先生一定不要小气啊。”
杜巴喷出一口烟雾,放松了下来,客气的回应,“此等小事,何须少爷亲自登门?”
“我总不能在电话里跟一个资助了数十家孤儿院的大善人说我要几个未到分化期的孩子送礼嘛。”安东尼依旧在端详女孩,“如果杜巴先生有办法帮我把孩子直接运出去,当然就更好了,算我欠.....”话没说完,安东尼就掏出手帕捂着口鼻咳嗽了起来,他站起来走远了一些,带着些高傲和不满抱怨道,“杜巴先生这雪茄也太呛人了。”
杜巴也听说过Khabkin家的小少爷鲜少出来见人是因为身体不好,他其实顶看不上这种无所事事吃祖辈家业还身娇肉贵的少爷羔子们,可又得罪不起,于是掩着轻蔑笑了笑,熄掉雪茄,遗憾的说:“人可以安东尼少爷随便挑选,但可惜运出国的通路最近不能用,得少爷自己想办法了。”雪茄的烟草焦香逐渐淡了,杜巴隐约闻到一点异样的气味,他警惕的要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已经站不起来了,他慌张的看向安东尼,却只看到一个模糊摇晃的人影,然后就从圈椅上栽倒昏了过去。
安东尼看着表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圈椅后面捡起一个翻倒的小玻璃瓶,用密封袋装好又塞回了怀里。
杜巴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原来的小厅里,而且端端正正的坐在他心爱的紫檀四出头管帽椅上,但他的脖子似乎被什么勒住了,以至于只能半口半口的喘气,他抬手想扯开勒在脖子上的东西,却又发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的。
他想呼喊救命,但因为呼吸困难根本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于是抬头四下张望,看见安东尼就坐在他之前坐的圈椅上翘着脚盯着他。
“你.....要.....干什么?”他艰难的发问。
安东尼放下腿,手里晃动着一个白色的布袋子,慢悠悠的说:“我在找两个孩子,两个12年前经高波的手从你这运出去的孩子。”
“太......太久了......我不可能......记得。”杜巴的孤儿院里有不计其数的孩子被送到高波手上转运去R国和A国,他听到这个时间点就绝望了。
“你会记得的,因为他们不是你孤儿院里的孩子。”安东尼走近了一些。
杜巴听完就想起来了,当年他就觉得很蹊跷,因为据说那俩孩子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份,但委托人却要求他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就要了他的命,“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咬紧了牙,想着安东尼总不能动手杀了他吧。
安东尼在杜巴脸色微变的时候就看出杜巴想起什么了,他叹了口气,好像很不情愿一样把布袋子套在了杜巴的头上。
那是一个潮湿的厚布袋,杜巴被套上才知道,他被摁着头在脸上又浇了一杯水,吸足了水的布料立刻封住了他的口鼻,无论他怎么吸气,都只有带着水汽的稀薄空气进入他的气管,他急促的喘了两口,就开始剧烈的咳嗽,水汽进入气管和肺叶,胸腔里就烧灼了起来,他拼命想把水咳出去,脖子上的绳子有因为气管得扩张勒得更紧。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却被可怕的窒息折磨得恨不得赶紧死掉算了。
安东尼垂眼看着杜巴扭动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扯下了布袋,他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温度,“你已经想起来了,别骗我。你说了,我可以派人保护你,你不说,现在就得死,而且死的很不舒服。”
杜巴虽然家世比安东尼差不少,可也没受过这种罪,他想,安东尼恐怕不是身体不好,而是精神不正常,“有.....是有两个.....这样的孩子.....”他连咳带喘开了口,“应该.....随机混到.....咳咳.....不同批次的.....小孩里.....运走了.....”
安东尼皱起眉,又问:“运到哪去了?”
“不知道.....”杜巴这话一出口,还没往下说,就又被套上了袋子,一杯一杯的凉水兜头淋下来,他憋得头疼欲裂,身体弓像一条拼死甩尾的海虾。
安东尼再次扯掉布袋,蹲下身子,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鄙夷的看着眼前这个涕泪横流的棕发老头。
“咳咳.....沈崇林!是沈崇林交接的!咳咳咳.....我没见过!......一个都没见过!咳咳咳.....他也许知道!”杜巴并不亲自过手这些脏事,他是真的没见过那两个孩子。跟他做这种买卖的人,他多半都得罪不起,所以,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太多,这是保命原则。
“沈崇林?”
“是S市慈安孤儿院的院长!”杜巴是真的怕了,他根本不敢犹豫,立刻就提供了信息。
安东尼歪着头想一会儿,拿出自己的手机,换了一张新卡,“你记得怎么联系他吗?”
杜巴报出一个电话号码,就被安东尼用自己桌上的裁纸刀抵住了脖子上的动脉。
“跟他说,你要见他,明天下午5点,在S市原山路79号的Blacksheep cafe等,会有人告诉他去哪找你的。”安东尼下完指示,笑了笑,“别乱说话,不然他就见不到整个的你了。你看,我只是找人,并不想搞出人命,你可别犯糊涂。”说完他就拨通了那个号码。
杜巴一想也觉得自己指望不上一个小小的沈崇林能救他,他勉强理顺了气息乖乖把安东尼的原话说给沈崇林,末了还为了讨好安东尼补了一句“别让别人知道。”
安东尼挂上电话,扔开了裁纸刀,又坐回了圈椅上,“现在,我想知道,委托这两个孩子给你的人是谁?”
杜巴崩溃道:“我真的不知道了!我是通过高波上面传话的中间人联系到委托人的......但中间人说也只是过手那个电话号码而已,我们都不知道委托人是谁!真的!真不知道!”
这种大型走私和贩卖儿童的犯罪集团,内部管控其实非常严格,高波和杜巴都是环节里的一个小部分,根本很难确定还有几个杜巴这样的货源和高波那样的蛇头,他们这种干活的中层能接触到的信息依然非常有限,甚至掮客和委托人之间都有可能隔着另一层关系,安东尼感觉从杜巴这里大概是问不出结果了。他脸上也不见什么失望的神情,只是一副穷极无聊的模样,“啧”了一声。
他走到条案边,又蹲下来,对躲在下面瑟瑟发抖的女孩,小声问:“你觉得我应该放过他吗?”
女孩抬起头,露出一脸的惶恐,她也是从孤儿院里被挑出来的,被杜巴带走的那天,她以为这个言语温和的棕发男人会是她的新爸爸。一般来说,年龄越大的孩子越难有机会被领养,能找到新家庭的孩子大多不超过3岁,其他的能陆陆续续离开的都是些外貌漂亮13、4岁的大孩子。
她进到孤儿院的时候就已经6岁了,在不停的失望里,她也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她是13岁被杜巴带回来的。看到这间华丽的大房子的时候,她为自己的幸运哭泣过,她发誓愿意做个乖巧听话的好女儿。可事实上,她见过这里之前住着的女孩,她们没能说过一句话,那个女孩就像从不曾存在过一样消失了,而她在住进这间大房子的一年里已经被迫堕胎过两次了,即便下身在流血,也不能阻止那个棕发男人享用她的身体。
她看见眼前面容艳丽的男人把那个曾经让杜巴痛苦不堪的布袋递了过来,然后温柔的对她说:“随便你怎么选择,如果太害怕了,就我来。然后我带你走。”
女孩露出怀疑的眼神,安东尼看到以后想了一秒,就解开了自己衬衫的纽扣。女孩猛地往后躲了一下,然后愣住了,她看到了衬衫里叠满淤痕的皮肤。
“你看,我和你一样。不要害怕。”
女孩不明白这个明显已经成年的男人怎么会和她一样,但他也是漂亮的,也是受了伤的,让她想起从这个房子里消失的那个年长的小姐姐。
女孩的眼神露出了一点狠绝,她慢慢伸手接过了布袋,然后小心翼翼的缩着身体爬到了不停咒骂的杜巴身后。只是一个瞬间,女孩慌乱的把袋子套上了杜巴的头,然后连滚带爬的躲了黄花梨立柜与墙壁的夹角里。
安东尼对女孩点点头,然后去打开了根雕茶海上的烧水开关。他从屏风缝隙里看到女孩被臃肿肥硕的杜巴压在铁梨雕花罗汉床上的时候,胃里就开始翻腾,如果不是与郑百威共度的发情期让他现在行动不便,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个老东西死的这么轻松。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实在没法保护你啊。”安东尼整理完衣服,搓了搓手指,“不如今天就死了吧,省的之后仓皇度日再死,少点折磨。”
杜巴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剧烈的挣扎,椅腿在地板上咯噔咯噔的响个没完。他还不想死,他知道喜欢小孩这个癖好很无耻,但这也不是可以选择的,天生如此他有什么办法,买卖儿童也不过是市场需求,那么多花钱买人的高官显贵凭什么就安然无事,他怎么就得死?
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郑百威那种家世雄厚轻易可以拥有一切却愿意压制自己alpha和施虐的天性并尊重和爱护弱势一方的人存在。
安东尼拎起滚着开水的水壶站到杜巴的身后,然后对准了杜巴为了呼吸而张得大大的嘴浇了下去。杀猪一样的嘶嚎回荡在房间里,空气里一股子涮肉的味道。
杜巴的身体带着官帽椅一起往后翻倒,安东尼侧跨了一步躲开。他在从地面升腾起的水蒸气里,慢慢倒光壶里的水,嘴角挂着轻蔑和不屑。
杜巴已经叫不出来了,喉咙里发出嗤嗤的声音,他的脸上、嘴里甚至喉管里都肿胀起泡,连一丝混着滚烫蒸汽的空气都吸不进去了。挣扎和扭动越来越弱,他终于没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