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他下床开窗晾烟味,顺便在窗口站了会儿,回去时候身上有些凉,云溪枕在他肩上:“少抽一点吧,对身体不好。”

傅闻远嗯了声,云溪又凑到他耳朵跟前,小声地表白,说喜欢先生。傅闻远的手放在他后颈,听到也只是再嗯了声,然后把他往怀里紧了紧。

云溪拿脸去碰傅闻远的脸,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失落,他枕着傅闻远肩窝,有些泄气地问:“那先生呢?”

云溪问,先生呢?

这小孩在向他索要爱情。

一份爱不该只有付出,一个情感需求正常的人也是会期待回馈的,云溪进步了很多,做得很好。傅闻远因此感到一些欣慰。

他侧身搂云溪,捉住他手凑到嘴边在指尖上亲了下,另只手安抚地揉着他后颈,认真、也恳切地低道:“云溪,让我再想想。”

第四十一章

再过两天就是元旦,气温已经很低了,阿姨早就不舒服,被傅闻远强迫约了体检,去的话大概要多半天时间。

医院人多又杂,天还冷,而且云溪前几天还在打吊瓶,怕再被传染流感,她不要云溪陪,就自己去了。

但家里没人也是个问题,尽管云溪反复说过没事,最后还是决定叫傅闻远带他上一天班。

那天傅闻远没有安排外出,一整天都坐办公室,可以带他,云溪自己也高兴,整晚都笑眯眯的。

第二天还是天不亮就起床,云溪在深灰色毛衣外面搭一件黑色及膝大衣,跟傅闻远身上的款式相似,背包里装好平板和一天四顿的药,三个人吃完早餐,就兵分两路出了门。

市政府在的区挺繁华,去市中心和回家都不算远,但机关大楼里面却很安静正是上班时间,大厅里原本人来人往,打卡的间隙互相闲聊,还有人在笑嘻嘻地瓜分早餐,但几乎是傅闻远的脚刚踏进去,气氛就陡然变了,整个一楼除了打卡机之外再没什么声音,等电梯的中途有人恭恭敬敬对傅闻远问好,傅闻远也回以温和又严肃的“早上好”。

等电梯的人明明很多,但傅闻远一行进去以后,又才只进了三四个人,空间还很宽裕,外面的人却就不再进了电梯里同样沉闷,是一种几近压抑的安静。

云溪跟在傅闻远身边,也才第一次见识到傅闻远不同于在家时寡言的另外一种严肃,他被这种氛围所感染,同样眼观鼻鼻观心,脚步都放轻。

看到别人都落后傅闻远一步,云溪就也慢慢落下一点,却没想傅闻远会回手牵他:“跟上。”

这一声引来不少目光,即便短暂停留后便移开,云溪脸还是有些热,但手被傅闻远牢牢握着,又觉得没那么无所适从了。两人并排走,同款黑色大衣给出不同样貌的背影,一边是宽阔成熟,一边是单薄青春。

上午傅闻远开了两个会,没怎么在办公室待,在外面负责接电话进来的是个小姑娘,他不在的时候给云溪送了两次水,但也就仅限于此,没人跟云溪搭过话。

看上去云溪很安生地跟傅闻远在他上班的地方待了一天,但其实清早在电梯口帅了他一脸的正装公务员们大多无心肝文件,从一楼档案室开始,一层楼一层楼地向上打探消息,一秘二秘两个办公室几个小群也围绕他热闹了一整天,都在毫无根据地猜测这位被傅闻远交待给一秘好好照顾的“小朋友”究竟什么来头。

可说到进到大楼的一路,云溪都低眉顺眼,跟在傅闻远身后头都是半低,按理说没什么存在感,但追根究底,傅闻远带人来上班,就已经是最大的不同寻常调来将满一年的书记,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内清醒着的所有行踪都是由秘书室的人安排的,最忙的时候,傅闻远何时睡觉何时醒都要照着行程表来,可他偏偏突然带了个小孩在身边,态度之温和,见所未见。

哪来的?

他原本并没有比云溪大出父辈的年龄,也一点不显老态。若褪掉周身唬人的威严,其实是个正当年纪、长相英俊的男人,可偏就是退不掉、没法忽略,众人自然而然就先隐晦地往父子的方向猜。

可这小孩看着是很大了,却从没听过书记有家室,他不是天王巨星,结婚都要秘而不宣。

直到某个实习姑娘翻出两年多以前C市的老新闻。

照片上坐在书桌后凝神做题的男孩穿了件烟灰色毛衫,大概是袖子长了,遮住手背,只露出几根握笔的细白的手指。思考时脸微微偏着,正好可以看清模样:跟现在比是有点变化,毕竟长大了,那时更有怯生生的少年气,现在太瘦,那时脸稍圆些,比现在肉多一点,但可以很轻易就认得出来,就是傅闻远带来的这个,特别漂亮的男孩子。

讨论没有停止。

新闻是则言简意赅的新闻,意在夸赞上位人体察疾苦,用词官方,当时看过也就是看过。

但重在时效的新闻在三年后再入了人眼,搭配早晨傅闻远领着云溪进来的一路,一群女生无论年纪轻的还是已近中年,都脑补繁多,原来领养是真领养,带孩子是真带孩子。毕竟他关门前,还在叮嘱云溪:记得吃药、多喝水。

这俨然成了往后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内会被反复提起、也坚决不会厌烦的八卦内容。

云溪没有身处话题中心的自觉。

去开会走前,傅闻远就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他面前是一张很大的半包围的办公桌,放了台台式机,键盘半新,鼠标放在张同样半新的鼠标垫上,再就是堆着放的很多文件,办公室专用的深蓝色文件夹一个摞一个,多,但是不乱。

黑色不锈钢笔筒不很满,就几支水笔、一根钢笔、一根铅笔,然后旁边一个看着就沉的订书机、一盆仙人球。

总而言之,这算是间简朴、但并不会显得简陋的办公室,最下本钱的估计就是云溪坐的那把椅子、办公桌前那套沙发和窗前三层遮光度极好的窗帘,还都是为了配合傅闻远频率极高的加班加点。

云溪转头四处看,偌大的办公室就他一个,偏偏从布局到气味都极尽严肃,他甚至忘了拿平板出来玩。

十一点出头的时候,傅闻远回来了,身后跟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看样子是要开小会,接电话的小姑娘低着头过来开门,然后又轻手轻脚关门出去了。

他们一进门,云溪就赶紧起身,却被傅闻远走近按住了肩膀:“坐着。”

云溪又赶紧听话坐下。

他们在沙发那儿商量事情,傅闻远说了一次让坐,那两个人连说不用,后来也就那么把事儿说完了。

人刚走,又接着换了个年轻人进来问午饭吃什么,傅闻远道:“今天出去吃,订清淡点的地方。”他转向云溪,“有想去的餐厅吗?”

云溪摇头:“没有,哪家都好。”

傅闻远嗯了声,年轻人答应着出去了,他又招手叫云溪过去。

云溪看他放下了文件,虽然表情还是那样,但眼神温和了许多,门又关着,没人看他们,才没那么拘谨,凑过去挨着傅闻远的腿,傅闻远握住他手转过些身体,他就坐了上去。

傅闻远手有些发凉,反被云溪两手握住捂着。办公室空调温度打得高,云溪坐上去以后,他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第二颗扣子,云溪拿指尖勾画他喉结,傅闻远没有躲开,只是问:“无聊吗?”

“不无聊。”云溪把头靠在他肩上, “但是先生好累啊。”

“嗯?”

“太忙了。”云溪说,“一直在开会、开会。”

“这样已经算不忙了。”傅闻远说。

云溪用额头蹭蹭他。

傅闻远笑了声,向后仰着躲开,被云溪爬到腿上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