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客甲摆摆手，“这种事情谁碰上了不都是藏着掖着，更何况他一个男人？强颜欢笑罢了，哪有让你我看出来的道理？”
茶客丁：“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小顾仙是个男的，又不能生，孟少帅早晚都要找个女人传承香火的，有违人伦没有纽带的感情能维系多久？我认为此事是真的。”
茶客乙：“若说香火，已故的那位少帅已经留下一儿一女，孟家已经有了下一代的延续。”
茶客丙：“嗐！你这人怎如此天真？侄子和儿子哪个更亲？他和侄子关系再好也抵不过有自个儿一半血脉的亲儿子呀！”
茶客乙抿抿嘴唇不欲再说，没再参与其他茶客扯闲篇，一壶茶喝完就离开了。
孟衔章和顾梅清成亲一年半，除了新婚伊始那俩月，四九城里这样的流言就没断过。
头一回孟衔章还正儿八经澄清了，后来发现没用，因为大家压根不听他说什么，纯粹是借他们的传闻调剂枯燥生活，传的次数多了两人就放任自流了，权当乐子听。
顾梅清相信孟衔章，孟衔章也相信顾梅清相信他。
故而这次的流言，两人都没往心上去，甚至连听都没细听。
今年军中招了一批新兵蛋子，司令部里也进了几个刚从军校毕业的青年，人来人往，多了些年轻的面庞。
顾梅清停好车子，“到了。”
他开车是孟衔章教的，自打学会之后，他就十分热衷亲自开车送孟衔章来司令部。
雨雪天孟衔章不让他开车，夜里被折腾狠了他早上起不来，其实仔细数起来他也没送过孟衔章几次。
“一会儿做什么去？”孟衔章问他。
顾梅清道：“去玉石铺子，望嘉从小戴的平安扣昨儿个碎了，大嫂说这是帮望嘉挡了灾，让我带去问问师傅能否修补。”
孟衔章随意点点头，又叮嘱了句：“那你自个儿小心，要是去城外工厂就让别人开车。”
“嗯知道了，你快进去吧。”
孟衔章不为所动，反而又靠近一点，“亲一下。”
车玻璃擦得干干净净，从外面能看得一清二楚，顾梅清扫了眼司令部外面站岗的巡逻兵，一指头把人推开。
“别闹，外面能看到。”
“我闹什么了？”孟衔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去，在他脸颊亲了一口，“他们爱看就看，看咱俩恩爱，还能少编点闲话。走了。”
他推开车门下车，目光从附近几个巡逻兵身上一一看过去，直把那几个新兵蛋子看得浑身发毛，昂首挺胸站直，大气儿也不敢出，他才正了正军帽，大步流星地进了司令部。
孟少帅进去之后，巡逻兵才松了口气，看西洋景似的瞧着重新发动车子的顾梅清。
不是说少帅在司令部里藏娇了吗？可是明明少帅夫人还亲自开车来送，这不是感情挺好的吗？
到玉石行，大师傅正带着几个徒弟在工房里赶工，掌柜的看见顾梅清，问他可要把大师傅叫来。
“让大师傅先忙，我不着急。”顾梅清坐下，随手翻了翻成品册子，问道：“听说城里来了个卖毛料的商人？”
“是，他自称是西北来的，大师傅去看了，说他手里的蛇纹石玉不错，可以做些茶盏酒杯。”
顾梅清点点头，技术上的事他不懂，便没再多问。
他等了一会儿，没成想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柳桥笙和程开霖。
这俩人怎么凑一块去了？他只知道自个儿离开三兴园之后，东家让他俩一起唱牡丹亭，他竟不知什么时候这俩人的关系如此亲密了。
柳桥笙走在前，看上去和往常别无二致，程开霖在后，面上似乎有些僵硬，春衫单薄，从领口隐约能看到他的纹身。
“万幸你在这，我特意来找你的。”柳桥笙道。
顾梅清一怔，“特意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柳桥笙拿出个包起来的手绢，揭开后露出里面碎成几截的玉手镯。
他还没开口，掌柜就感叹道：“哎哟，你这镯子怎么碎成这样？怕是修补都难啊！”
闻言程开霖面色更僵硬了，把头扭到一边去，“我就说这里也没办法，左右都碎了，我赔你一对新的。”
“还没见到大师傅，别忙着下定论。”柳桥笙拉了下他的手腕，“梅清，我想请你们这的大师傅帮我看看，这是我娘的物件，如果能修补，多少钱我都乐意。”
“你们先别急，坐下来等。王掌柜，请大师傅出来，麻烦他先放放手里的活计。”
顾梅清吩咐道，看了眼碎成几截的镯子，想起柳桥笙和程开霖的话，心想难不成这镯子是程开霖摔碎的？
大师傅很快出来了，掌柜已经和他说了情况，他一来就拿起镯子端详断口，几个都看过，斟酌了下，道：“倒是能修补，但是你这碎成好几截，补完了不一定好看，钱不少花，而且补完了你这镯子估计也不值钱了。”
柳桥笙紧锁的眉头骤然松开，“钱的事我不在意，能修补就好，那就麻烦您了。”
“客气了，我尽量给你弄好看一点，以后要注意，再碎一次可就真没法修补了。”
顾梅清顺便把孟望嘉的平安扣拿出来，大师傅说能修补，连镯子一块带回工房。
心中大石落地，柳桥笙也觉出口渴了，他先倒了杯茶递给程开霖，然后才给自个儿倒了一杯。
顾梅清眼睁睁看着程开霖自然地接了过去，对上他的目光时愣了一下，他正觉得这两人亲密得过分，就听到柳桥笙问他：“梅清，你近来如何？”
他回过神，道：“一切都好。”
程开霖嗤了一声：“都好？你可别是逞强吧？四九城谁人不知孟少帅在外头金屋藏娇了？”
顾梅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都是流言，四九城中的流言多着呢，我个个都往心里去，不是庸人自扰吗？”
柳桥笙斟酌道：“梅清，我觉得这次和以往不同，兴许还真不是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