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衔章把行李箱放好,大步走过来把侄子捞过去,还往上颠了颠,把孟念归逗得咯咯笑,搂着孟衔章的脖子抠他肩章上的星星玩。
吴书蓁在旁边给孟望嘉重新梳辫子,上了妆的面庞看着气色好了些。站在她面前的小姑娘动个不停,这也摸摸那也碰碰,她正是活泼的年纪,出门前扎好的羊角辫已经被她弄散了。
老爷子也穿了军装,精神矍铄地背着手站在旁边看家里的小辈。孟望嘉梳好辫子又抬手揪了揪,随后跑到老爷子那伸出手,“要爷爷抱。”
“好好好,爷爷抱。”老爷子连声应着,慈爱地把小姑娘抱了起来,“我们嘉嘉真神气。”
“爹,您别逞强。”吴书蓁连忙道,“望嘉,不懂事,爷爷上了年纪,你都几岁了还要爷爷抱?”
“哎。”老爷子摆摆手,单手抱着小姑娘毫不费力,“只要我孙女想,我这当爷爷的什么时候都能抱得起来!”
照相师已经摆好了相机,请这一家子过去。老爷子抱着孟望嘉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吴书蓁站在他左后方,孟衔章和顾梅清站在右后方。孟念归在孟衔章怀里对吴书蓁伸出了手,软软地叫了声娘,被吴书蓁接了过去。
“劳驾您几位看镜头,别眨眼睛。”
照相师站在相机后,灯光一闪,便将此刻定格下来。
之后又分开照了几张,等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老爷子上了年纪,两个小孩子累得打哈欠,孟衔章把他们送上车,又拉着顾梅清回了照相馆。
“干嘛啊?”顾梅清一头雾水,跟着孟衔章走到更衣室,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孟衔章进去,隔着一层布帘子和顾梅清说话。
“洋人结婚都是要拍结婚照的,我也想同你拍几张,以后老了留作回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顾梅清心口微颤,“可咱们刚才不是单独拍过照了吗?”
“那不一样。”
孟衔章只说了这么一句,怎么不一样却没说。过了一会帘子被掀开,再走出来的是个身着长衫的高大青年,顾梅清直接看愣了神。
这是孟衔章第一次在他面前穿旧式长衫,男人平常多穿军装,如今一袭黑色长衫,一截金色细链挂在身上,底下还垂着一朵镶红宝石的镂空金梅花,正是孟衔章要来的那块怀表。
长衫把他身上的杀伐气息被压下去几分,一颦一笑间倒真像一个风流倜傥的清贵少爷。
“我很久没穿过长衫了,但和你拍结婚照,总应该换上长衫拍一回的。”孟衔章双臂微微抬起分开,笑着问顾梅清:“你觉得如何?”
顾梅清伸手帮他抚平臂弯的衣褶,白皙的手指顺着布料滑下来,最后停在孟衔章手心,五指张开钻进去扣住。
“我的先生自然什么样都好看。”
孟衔章也收拢手掌,牢牢地握紧,“走吧。”
两人重新回到相机前,之前拍照的姿势和站位都是照相师安排的。经常有来照相的人站在相机前面不知所措,所以照相师都会教人摆动作做表情。
孟衔章这回拒绝了照相师的指导,“不用,那样拍照太僵硬。”
他将顾梅清按坐在椅子上,“放松一点,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想想在家是怎么跟我相处的。”
顾梅清呼了口气,端着的肩膀松懈下来,脸上的笑容自然了很多,孟衔章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微微俯身,两人都看向镜头,照相师也很会抓时机,咔嚓一声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拍了两张后两人都彻底放松了,顾梅清帮孟衔章理了下衣领,笑道:“拍这么多张照片,家里可没有地方摆。”
“那就挑你我最喜欢的摆在外面,剩下的都收藏起来。”孟衔章握住顾梅清的手,“不止家里,司令部我也是要放的。”
灯光乍闪,两人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朝镜头看过去,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这意外的一幕就被定格在照片上了。
照相师笑了笑,“二位氛围太好,我便自作主张了。”
等这套拍完,顾梅清也感觉出累了,不提别的,光是那灯光就够刺眼,晃得他直打哈欠。
他靠在椅子上不愿意动,孟衔章走到照相师身旁,两人这般那般地交谈了几句,只见照相师离开,屋里只剩下孟衔章和顾梅清。
孟衔章将人从椅子上横抱起来,没了外人,顾梅清也依赖地靠着他。
抱着人回了更衣室,孟衔章把人放在自个儿腿上,再次打开行李箱。
他换下来的军装还在墙上衣钩上挂着,顾梅清怔怔地搂着孟衔章的脖子,“干嘛呀?你换衣服带我进来做什么?”
“不是我换,是你换。”孟衔章说道,把行李箱里仅剩的那件衣服拿了出来。
暗红色的衣服叠得板正,顾梅清没想起来自个儿有这样一件衣服,于是便问:“还拍啊?我不记得做过这个颜色的衣服啊?”
孟衔章挑了挑眉,没说话,手一抖落,那件衣服全貌就露了出来。
难怪顾梅清没印象,因为那压根不是长衫,分明是条旗袍!
顾梅清看到旗袍就想起之前那一回,脸红得快要冒烟。
“我不要,我不要穿,我也不要拍了。”
孟衔章的手臂跟铁箍似的,他抱着人哄:“好梅儿,咱们就拍一张,先生亲自给你拍。”
顾梅清控诉地看他,瘪着小嘴。
“梅儿?宝贝儿?”孟衔章换着法子忽悠人,“乖宝贝儿,就满足你先生一回吧。”
顾梅清被他叫得面红耳赤,水汪汪的眼睛才瞪了不到两秒,孟少帅已经来解他的扣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你、流氓!别扯!扯坏了我一会儿回去穿什么!”
从更衣室出来,顾梅清面上红霞还没退,眼尾也飞着红,像是刚和人厮磨过一般。
“说好了就这一张,不能耍赖。”顾梅清不适地在腰上抚了两把,旗袍过分合适,贴合地把他的腰臀都勾勒出来。
开衩靠近大腿根,他只得端坐在椅子上,双腿并得紧紧地斜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