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床边坐着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出声,眉目在阴影里显得很阴沉。

但是楚天阑好像没有看见他,一直没有向他看上一眼,只专心地哄着自己的孩子。

炭盆发出火星溅出的声音,和着轻声的童谣,男人在这诡异的气氛里,好像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沉声开口:“你还要哄到什么时候?”

楚天阑像是没有听到,手下也没有停顿,仍旧轻抚着小孩的背,口中哼着轻快的曲调。

这种声音也令楚既明感到了难以忍受似的,他霍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他死死地瞪住楚天阑,眼中像是怒火,又像是匪夷所思,他道:“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楚天阑皱皱眉,像是觉得他吵闹,终于抬起头,看向他,轻轻地嘘了声:“你太大声了,不要吵,她会睡不好的。”

然后垂头看向小婴儿,目光又变得很温柔,楚既明额头上的青筋剧烈地跳了起来:“楚天阑!你清醒一点!”

他蓦然拔高声音,怒吼道:“她已经死了!”

这一声怒吼,仿佛尖利的刀刃刺破了空气,令石破天惊,也让楚天阑手下轻拍小孩的动作陡然僵硬,终于停住了。

他怀里躺着的那个小婴儿,生得真是漂亮,脸圆圆的,嘴巴小小的,小小的鼻尖很翘,即便头顶胎毛还很稀疏,脸还皱巴巴的,也能看出将来会是个如何倾城的美人。

但是她没有呼吸,永远不会睁开眼睛。

自落地起,她没有发出过一次哭啼,江忱拍她的屁股,捏她的小手,用尽了办法,但是她睡得太沉了,无论如何也不肯醒,不肯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世界。

楚天阑的睫毛轻颤了颤,脸色也一瞬间变得阴冷,声音却还是轻轻地:“你不要乱说,她只是太贪睡了,在肚子里没有睡够,现在还要再多睡一会儿。”

楚既明却不肯就此打住,他步步紧逼,咄咄道:“你感觉不到吗!?她的身体是僵的!是冷的!她根本是个死胎,她从生下来就是死的!她从来没有活过!”

楚天阑猛然抬眼,目中阴狠地瞪着他:“她怎么不是活的?!”

他突然捉起了婴儿襁褓里的手臂:“你自己摸,她手臂是不是软的,是不是热的!”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已然现出扭曲之态,声音也几度破音,他仿佛要通过声嘶力竭,来证明自己是对的:“她是活的!她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而已!”

楚既明一时被他神情所慑,竟不由得退后半步,他看着楚天阑癫狂神态,摇头喃喃:“楚天阑,你疯了。”

楚天阑冷冷道:“你才疯了,你又是谁,算什么东西,谁准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楚既明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像是被他话里的某些内容所刺激,他眉毛阴沉狞起,骤然道:“楚天阑!你给我脑子放清醒一点!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他就算真的生下来,活下来又如何,你以为我会留着这样的野种吗!你以为我会让你抚养他长大吗!他如果不是一生下来就死了,你永远也别想看见他!”

“你在这里发疯装癫,寻死觅活,你以为他就能活过来了,你以为我就会让你养着他了?”楚既明厉声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敬帝吗,你早就不是了!这个野种,他死了就死了,就算不死,我也不会放过他!”

楚既明瞪着楚天阑,又最后咬牙切齿,重重地说了一遍:“他注定就不能活,注定就是个死的!”

【作家想說的話:】

直到写出这一章前,我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让宝宝活。。纠结再三最后还是。。所以乱伦还生子真的不会有好下场啦【。

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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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阑听他声色俱厉,说起那个孩子是野种,“注定就不能活,注定就是个死”的时候,那脸上的厌恶和恨意,就仿佛真的恨不得是自己亲手杀死的那个孩子一样。

楚天阑一时有些恍惚,头脑觉得晕眩。

他其实知道的,知道自己的孩子死了,也知道这孩子为什么死,为什么会活不下来。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是他逆天而行,是他强求得来的报应,是坠入无间地狱的天谴。

可是要他怎么都可以,什么报应都可以,但他怎么能够承受得住这种痛苦,他又失去了一次!又失去了一次啊!

这次是活生生的,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他千盼万盼,想要把所有的温柔和爱,都准备倾注到对方身上的,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是他还是没能守住,他还是失去了啊!

楚天阑在痛苦之中,灵魂都在哀叫哭号,他失魂落魄,不愿承认现实,但是现在这个现实被楚既明硬生生地捅到了他面前,逼他必须去承认,去接受。

一时之间,楚天阑对于失去孩子,那种无处可去,简直要把他逼疯了的痛,终于找到了目标可以释放,他把痛意化成恨意,全部转移到了楚既明的头上。

他想,这就是孩子的父亲,他早就恨毒了自己,连带着自己生下的孩子,也都不为他所容。

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楚天阑在这种潜意识的指引下,将楚既明当成了敌人,一个伤害自己孩子的凶手。

他心里沸腾着,翻滚着激烈的情绪,连日来被强行压抑的悲痛已至极点,他再也不能承受一丁点的刺激。

他看着眼前的人,对方的面目却很模糊,他看不清对方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他,为什么会恨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如何才能伤害到眼前的这个人,如何才能捅他一刀,深深地,狠狠地,扎进他的心口里,让他也来感受到自己的痛苦。

楚天阑突然地出声了,他声音很轻地道:“那我的孩子死了,你怎么还没死?”

楚既明狠狠地皱了皱眉。

楚天阑仍然很轻声地道:“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喊野种的时候,她在我肚子里,都是能听见的,她觉得很难过,总是会踹我。”

他突然又恍惚起来,想不通为什么,小家伙在他肚子里明明那么健康,那么活泼,为什么一出来,就不动,也不活泼了呢?

楚既明露出了不耐和厌烦的神情,显然一点都不想听到关于这孩子的事情。

楚天阑轻轻笑了笑,道:“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她,恨不得她死,巴不得她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世界上。”

楚既明整个人愣豆丁8√9<妻<妻<9<妻<妻<妻<304.17.25住了:“你说什么?”

楚天阑道:“西山的洞穴里,你问我是谁,我不敢说话,怕被你听出声音,在你手心里写下了一个兰字;你问我家的住址,我也答不出来,随口说了个山脚下的村庄;你说你要娶我回家,我听了心里很高兴,但是在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起来离开了你。”

听他仔仔细细,原原本本的将那时候的情形还原出来,楚既明整个人都仿佛僵硬住了,他瞳孔张大,看着眼前的人,神情是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被对方的话所引向了数月前那个山洞里的记忆。

当时是那样头颈相交,激情缠绵的两个人。

他再看向眼前的人,只觉得如晴天霹雳,正正劈中了头顶,又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慌从脚底蔓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