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治伤,楚既明那次中毒之后,便一直由江忱给他解毒,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来应该也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几日,楚既明那风寒的小毛病也好全了之后,江忱就没再进宫了。
随着日子渐渐流逝,最热的时节过去,敬帝醒来时,露在被外的手臂突然地感到了一阵凉意,窗外树木已经开始落叶了。
锦云进来给他换上了秋衫,衣裳裁得很宽,才能罩下敬帝那越发圆润的肚子。
他现在垂下眼,都已经看不见脚尖,只能看到肚皮浑圆地鼓起,为了怕跌跤,便由锦云扶着,慢慢地走。
用过早膳后,敬帝到庭院里散了几圈步,石太医要求他每日必须要有适当的锻炼,保持良好的身体素质,膳食也比之前更精细,都是经过石仁素过目, 温养滋补的食物,性凉辛辣之物一律不许,也不准饮酒。
他散完步回来,便到书房里,开始处理今天的政务。这个他是推脱不了的,即便腰酸腹胀,也必须满满地坐上两个时辰,即便如此,案头那一叠已经是两天前呈上来的奏折,都还不一定看得完。
近来到了秋收的季节,各处都有些蠢蠢欲动,出现了不少打家劫舍的情形,也有一些浑水摸鱼,趁乱起义的,只是不成气候,自然都是被当地郡守镇压下去。
但也有一些不争气的,剿匪怎么也剿不干净,还越剿越凶,看着有要壮大的迹象。敬帝仔细看了看这份奏章,发现居然还是发生在京畿一带,当地是谁值守,简直就是无能,废物!
敬帝直接看向当地的郡守,一看,果然是个不中用的宗室子弟,心头怒火更炽,提起红笔批复:雁郡太守楚况,疏忽职守,剿匪不力,着令脱帽,暂回家去,等候有司审问。
又取出本新折,提笔挥墨,调令驻守京中的北大营三部,前往雁郡助剿平乱。
然后落笔盖章,往下继续翻阅奏折,谁知这一看,居然还有不少类似事件。
敬帝敏感地皱起了眉,即便是秋收时节,这么频繁且集中的暴乱和起义,还是有些不同寻常,这让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如此看来,多个州郡都是如此,倒也显得楚况不是特别废物是全部都很废物。
敬帝一早上被气得头晕,还要忍住气,又是忙着调兵遣将,又是忙着追责痛骂,到午膳时间了,还没停下的意思。
锦云实在等不得了,在旁边轻轻催促,叫人吃饭。
敬帝这才勉强放下,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腹痛,可能是给饿的,可能是被肚皮里的小东西给踹的。
敬帝脸沉如水,再次心里破口大骂:这些混账玩意儿,没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主篇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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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帝处理了一天的政务,到下午的时候又召见了几名大臣,重点责问最近频发的暴动起义事件。
大臣们被他隔着屏风大骂一通,被骂得灰头土脸面无人色,只能唯唯告罪,退下去的时候还在心里头犯嘀咕:这看起来也不像是身染重病的模样啊。
责问也责问了,敲打也敲打了,但并不如何见效,京畿一带的匪寇仍然流窜得厉害,派去的驻军如泥牛入海,一时半刻竟收拢不回来。
就在这时候,竟连京城也窜入流匪,四处打砸起来,巡防营派兵日夜巡视,也拦不住这样东一棒子西一榔头的,只好再从别处加调守卫,严防严打。
为此敬帝发了半个多月的火,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为光火,眼看着中秋了,京城竟被一伙流匪给搅得不能安宁,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
敬帝都已经开始怀疑这伙匪徒的来历了,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又有什么人的支持,否则这么些时日了,怎么就是抓不到。
他将时任巡防营统领的宋青单独拎出来骂了一顿,然后给他革了职,换副统领赵柝上。
“再抓不住人,你也给我滚蛋!”
气得敬帝甚至都顾不上称谓了。
赵柝上任之后,每日奔波于各个城门,又亲自领着守卫挨街巡视,如此严密戍卫之下,倒果然是消停了几天,敬帝颜色稍缓,总算没有阴沉着脸过中秋。
这日敬帝也没有骂人了,将人都早早放了回去,和家里人团圆。
因为身体缘故,敬帝也没有办中秋宴的打算,只自己吃了碗汤圆螃蟹性凉,敬帝现在吃不得,月饼他又不爱吃,于是锦云亲自下厨,给他做了碗四喜汤圆,也算是个好彩头。
敬帝还着人给宫里窝着的楚既明送了一碗过去,最近这小子倒是很老实,每日待在垂芳殿里不是看书就是睡觉,虽说偶尔也会偷溜出去,但都只是在外溜达溜达,趁人发现又赶紧回去了。
敬帝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决定给他一点奖励。
入夜之后,敬帝熬不得夜,早早便睡了,睡得正浓的时候,突然被人叫醒。
却是急报,京城东边和南边竟同时起了暴动,消息传到他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打过四更,正是夜色最深,人困意正浓的时候。
而且还是两地同时暴动,还都挑在这么特殊的一天。
敬帝眉心当即狠狠一跳。
他想下床来,却因身子不便,一时片刻起不来身,只能用力地一把抓住锦云,破口大骂:“赵柝呢!他吃干饭的吗!怎么巡防的!”
那人瑟瑟发抖地回:“陛下,他们说根本没看见赵柝将军!今夜京城巡视的也根本不是赵柝将军手底下的人!”
轰
敬帝脑中轰然一声,本来快起身坐起来了,竟然又跌回去。
他中计了!
赵柝!
他竟然敢骗自己!
他是受谁指使!
敬帝胸中气血翻涌,恨不得将赵柝碎尸万段。
眼下却不得不很快冷静下来,派人去从北大营调兵支援京城。
派去的人迟迟不回来,行宫外却渐渐响起刀剑声,远远地甚至还能看见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