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川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明日启程前往第二星系的通知。

车票、酒店、行程安排一应俱全,虽然都不是喻凛亲自操办,他不知道从哪个app上找了个定制旅游,直接报价五万星币让人帮他全部解决。

陆鹤川看着终端上十分钟前收到的“我们去月牙湾吧”,以及喻凛刚发来的行程安排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行动力……未免有些太过夸张了。

“你也不怕被人当冤大头。”陆鹤川无奈地说道。

第二星系的正常旅游价格在一万星币左右,喻凛一下子开出五倍的价格,颇有种地主家的傻儿子头回出门大撒金币的美感。

喻凛瞧着腿,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关系,我跟他说我男朋友造机甲的,我是开机甲的,我们的朋友小顾专干挖人网线的事,如果他敢坑我,我会直接把目的地改到他家。”

陆鹤川:“……”

这句话的槽点太多,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但陆鹤川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男朋友”三个字,又觉得随他去好了。反正这位“改邪归正”的联盟守法公民只是随口一说,还真犯不上去找人麻烦。

喻凛在终端上快速浏览着网友们在月牙湾的旅游照片,目光突然挪到了陆鹤川的下腹上,陷入了沉思。

陆鹤川本来还在思考着明早出发的行程会不会太赶,要不要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结果就察觉到了他奇怪的眼神,莫名有些不太自在。

陆鹤川问:“怎么了?”

喻凛喃喃地说道:“我在想,万一我到时候忍不住对你的腹肌上下其手可怎么办。”

陆鹤川:“……”

“今晚可以先摸个……”

“他订的是明天八点的星舰。”陆鹤川咬着后槽牙,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一句,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太想拖着个坐了人的行李箱赶星舰,而且……三个小时路程,你坐得住吗?”

喻凛:“?”

才几天不见,怎么这人也学坏了。

……

月牙湾位于第二星系的一颗小型海洋星上,以广袤无垠的碧蓝海水和和细腻的银白色沙滩闻名。天然形成的海湾像一轮弯弯的新月,每当夜晚来临,月光洒在湾区,海面会反射出柔和的银辉,沙滩上细细小小的贝壳也会呈现出斑斓的色彩。

喻凛虽然让旅游代理规划了行程,但主打的还是一个随性而为,毕竟陆鹤川最近忙碌了大半个月,逃离首都星不过是想有个悠闲的度假时光,倒也不用像任务打卡一般逼迫自己。

尤其是到了月牙湾后,喻凛甚至生出了干脆租个帐篷在沙滩上躺个一天的想法。

碧蓝的海水与蔚蓝的天空交汇,细腻的白沙滩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细碎的、金灿灿的光,沙粒在咸腥海风的吹拂下轻轻荡漾,阵阵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混着风的呜呜声,像是交响乐的低吟。

他们沿着步道慢悠悠地走,远处的天际白云涌动,海中成片的风车徐徐地转。热烈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却因为时有海风眷顾,并不感到热。

这颗星球的时间像是回溯到了地球时代,半空中没有横七竖八的真空轨道,路上看不见机甲车和飞行器,只有原始古老的自行车丁零当啷地响,结伴出游的少女们蹬着车嘻嘻哈哈地从他们身边经过,风把长发吹开,像是海上的浪。

等到了傍晚,夕阳染红了大半的天空,海天交接处被橘粉色的落日晕染,万丈霞光倒映在海面上,宛若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喻凛赤着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手里还捧着一只半融化的冰淇淋,月牙湾虽远离第二星系中心,但物价却只逼首都星,单是这只冰淇淋就比首都星贵了三个星币。

但味道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冰凉的甜腻在舌尖化开,和咸湿的海风混杂在一起。喻凛一步步地踏进凉爽的海水里,乳白色的气泡在他的脚踝旁勾着、缠着。

海浪退去,拇指大的螃蟹从沙里冒出头来。喻凛定睛一看,正思考把它抓回去煮了的可能性,化了的冰淇淋就流到了手背上,把他冰了一个激灵。

陆鹤川见状,找了纸巾就要给他擦,谁想喻凛先一步凑上去舔了干净,殷红的舌尖擦过白净的手背,又在半化的冰淇淋球上吸了一下。

陆鹤川动作一僵,握着喻凛的手都微微收紧了一点。

“……好好吃,别乱舔。”

喻凛无辜地看着他:“主要是它一点都不好吃,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吃完。你要尝一口吗?”

陆鹤川伸手替他拂开被风吹乱的头发,低头附身,用牙齿轻含了一口,香草的甜味直窜上天灵盖,他微微皱了皱眉,说:“确实不好吃。”

路过的女大学生听了一嘴,怪异地向他们投来一眼。

喻凛咬下最后半口冰淇淋球,不明所以地看了回去,陆鹤川心里想得却是:书上说人谈恋爱会变傻,确实如此。

不远处的海堤上,一支乐队正弹唱的悠扬的曲调,浪花声伴着吉他,主唱沙哑的嗓音像是被烟酒浸染,可意料之外的清透干净,深情的低语与压抑的呐喊只有一线之隔,独特的唱腔如同落日下的橘子海,恣意翻涌。

喻凛好奇地在三三两两的情侣身后站定,垫着脚探了探头。

“唱的应该是第二星系那首很出名的民谣。”陆鹤川和他解释。

喻凛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地跟着轻轻哼了几声,结果还是没一句在调上,走得比他们白日经过的海岸线还要弯腰崎岖。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回去的路上还在孜孜不倦地哼。

陆鹤川见他唱得开心,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回到酒店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酒店临海,硕大的落地窗一眼就能望见沙滩上跳跃的火和深沉的海,隐约还能听见一点海浪拍打的声音。

喻凛一进门就脱了鞋,懒洋洋地扑倒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也不知道是他的“威胁”奏了效,还是那个代理人真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好人,今晚的晚餐丰盛得过分,单是手臂粗的龙虾喻凛一个人就吃了五只没再多吃一只纯属是其他的海鲜太多,实在吃不下了。

陆鹤川拉上窗帘,遮挡住了月色笼罩下的月牙湾。

喻凛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赖唧唧地说道:“等等、等等,我吃太撑了,先让我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