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川不大相信。也不知道当年的研究改变了他哪个基因,即使情绪感知之类的都恢复完全,一杯倒的体质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为了防止训练中心的小喻教官第二天因为睡懒觉迟到,喻凛被陆鹤川强制送进浴室洗了澡,吹干了头发,又被强制关了机。
比起军委那些成天提心吊胆担心喻凛进训练中心会整出什么幺蛾子的高层,陆鹤川倒是对他放心得很。毕竟喻凛在第三世界时拐带他的预备队很有一套,想必没多久就会把那群新兵蛋子教得服服帖帖。
果不其然,喻凛第一天就揍完了一整个新兵一卫。
军委虽然追授了他荣誉,但毕竟没有大肆宣传,几年前星网上的机甲战斗视频没有露脸,而卸了帝国防卫兵器的视频也就十几秒钟,大多数人追着一时热度,事情过了就忘,更不用说这些新兵在那时几乎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中生,哪还会记得喻凛的模样。
所以第二天喻凛准时出现在训练场的时候,大半个排都对这位新人教官不太服气。
毕竟他生了一张传统意义上的漂亮脸蛋,身量高瘦,深色作训服勾勒出一层薄薄的肌肉,看不出什么严苛训练过的痕迹,所有的特征都与太空军人该有的体格和身体素质背道而驰。
一卫都是各个星系经过重重考核选拔上来的人才,哪里能接受被这样“平平无奇”的“小白脸”带领,加上喻凛的训练方式格外与众不同,别的卫队都还在进行基础的体能训练,一卫直接开始了闻所未闻的“超负荷平衡训练”。
简单来说,就是别的排在跑操,而他们像个傻子一样背着高负荷的装备在摇晃的平台或者铁索上搞杂耍。
不知道的还当是进了马戏团。
于是在被别的排偷笑了好几次后,一排的新兵集体爆发,嚷嚷着要更换教官,并且还要见他们的卫队长。
闻讯赶来的卫队长看了看喻凛,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位“关系户”的身份,只是好脾气地问道:“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
新兵们看到靠山来了,情绪高涨,几个人争先恐后地站出来。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要接受这种没有意义的训练,还不如在泥地里滚来得实际!”
“隔壁卫队全在看我们笑话,这根本不是常规训练!”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诉苦,整个场面显得非常混乱。卫队长耐心听完一连串的抱怨,目光转向喻凛,试探地问道:“这种训练方法确实……有些特别,您要不要解释一下?”
谁想,又有人说道:“教官或许是在军校里学霸做得太久,理论知识学得不错,但太空战毕竟是真刀实弹,纸上谈兵只会害了所有人。”
“唔……”一直静默的喻凛眨了眨眼,上下唇轻轻一碰,说道,“你觉得我没上过战场?”
说话的新兵也不甘示弱,上下扫了他一眼,直白地说道:“以您的身形,不像有实战经验的太空军人。”
卫队长正想开口替他解释,喻凛却止住了他的话头。他弯着眼睛冲着面前的新兵笑了笑,说:“那这样吧,你们要是有人能打过我,我自己去申请调离,让他们换个有‘实战经验’的教官。”
若是陆鹤川在这里,大概一眼就能从他狡黠的目光中猜出他又在计划搞些什么事来,但不知喻凛底细的新兵们只觉得这位教官实在太过自信与狂妄,甚至有些天真过头。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冲得倒是挺快,但是动作太飘,你以为自己在打空气吗,下一个,注意节奏。”
“顾头不顾尾,你不会觉得我是个木桩会站在这里让你打吧?”
“下盘好虚,难怪他们说男人不练腿,只剩一张嘴。腿上的肌肉不会是线雕的吧?刚刚平台上属你最晃,真上了机甲刚转一圈就要吐了。”
“唔……偷袭啊,挺勇敢,但你这么慢,是故意想让我发现,表扬你的战术吗。”
喻凛每打一个,就会把对方的所有缺点与弱点都点明出来,虽然从头到尾他的语调毫无起伏,但落在旁人耳朵里,可就是十足十的嘲讽。
偏偏他说得还很有道理。
最后,喻凛把所有人都揍了一顿,吊儿郎当地往一卫的训练区中央一站,扫了扫身上沾上的灰尘,语气平淡地说:“还有谁不服气啊?”
颇有一种独孤求败的装逼感。
一卫全体都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只适合出现在杂志封面上的教官竟然有如此夸张的战斗力。所有人都被打老实了,面面相觑着,没有人再敢说一句不是。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那么一卫的新兵对喻凛只有小小的服气。
可是几天后,训练中心的太空模拟战中,喻凛一个人驾驶着机甲杀穿了其他卫队的所有教官和卫队长。
那一天,一卫的新兵一走进食堂,就经受其他卫队的顶礼膜拜和咬牙切齿。
这种对方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感觉太爽,不止是一卫,整个训练中心观摩过那场模拟战斗的新兵都把喻凛捧到了神坛上。
灵巧的操作、迅疾的反应,还有那一瞬间入侵敌人十台机甲的强大精神力,一卫的新兵们此后每次在食堂里侃侃而谈、大肆炫耀时,都特别满意其他卫队因此投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一卫的卫队长甚至都生出了自己可能要被自家孩子撤换的错觉,虽然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打消了。
喻凛在训练中心混得风生水起,时不时地还能收到别的卫队长的邀请。每天的投喂和犒劳在宿舍堆了一箱又一箱,陆鹤川休息的时候去训练中心看过一次,差点没被那占了大半个屋子的零食给吓了一跳
这还是被喻凛吃了大半之后的存粮。
陆鹤川总算知道喻凛这几天莫名其妙上涨的体重是个怎么一回事了。
新兵训练一月后,会进入各类战场地图的对战模拟,包括太空机甲战与绿地对抗。喻凛也因此被强行留在了基地里,两个星期都没能回家。
这大概是他和陆鹤川在一起后,第一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虽然偶尔也能用终端通通话,但大多时候喻凛因为要监控模拟战场的局势分身乏术,中途还因为冒着暴雨深入战场寻人与陆鹤川断联了整整一天。
好不容易等到训练结束,能回家了,结果又被一卫强拉着去参加了一次庆功宴。
说是强拉,但喻凛对庆功宴的各色菜品非常满意,也被一群人没个正形的才艺展示逗得哈哈直乐。
他好像,终于从他那狭小的社交圈里迈了出去,拥有了更多、更加复杂的社会关系和情感联结,与陆鹤川带给他的完全不同。
不过因为陆鹤川的事先交代,以及训练中的新兵规定不能饮酒,喻凛小酌一杯的算盘再次落了空。
但是喻凛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吃饱喝足的回到家时,居然会收获一个醉得眼神迷离、脸颊泛红的陆鹤川。
喻凛站在玄关与客厅的交接处,心想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