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坦荡,也很擅长利用人性本身的弱点。”
顾潮安淡淡评价了一句,就不再说什么。
身后传来“啪嗒”一声,余蔚川头顶上的莎士比亚歌集第三次掉落在地板上。
经验告诉他,直接顶回去是行不通的,要不了多久就又会掉下来,得先把浑身上下酸痛的肌肉揉开了,再把书顶回去,要不然肯定还会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professor的十秒规则是打在脸上的,实打实的巴掌,第一下的时候委实把余蔚川扇蒙了,眼泪顺着眼角就往下滚。
顾潮安的耳光和不久之前在办公室里用来和余蔚川调情的巴掌不可同日而语,这是实打实的惩戒,一巴掌下去余蔚川小半张脸都是麻的。
余蔚川狠了狠心,折腾了一分多钟,将自己浑身上下的关节都活动开了,才又规规矩矩地跪好了,等着顾潮安把他应得的耳光赏了,再帮他把书重新放回去顶着。
这一次,他为自己赚了整整十下。
一张清丽的小脸微微扬起,下巴抬到了令顾潮安打起来顺手的高度。
两边脸颊都盖着清晰的层层叠叠的巴掌印,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痕,直哭到Caesar心尖儿上去了,他心里想着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么可爱的狗狗应该在床上爽快地叫出来,而不是因为犯错委委屈屈地跪在地上呜咽哭泣。
小狗做错了事情,只需要按在腿上打红屁股,狗狗什么都不懂,狗狗也不是故意做错事,为什么要对狗狗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Caesar看向余蔚川的眼神直勾勾的,存在感强烈到根本无法忽视。
余蔚川后背泛起湿潮,仰着脸等待了许久,预料之中的耳光并没有降临。
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漆黑的瞳仁里全是不安,明明是在恐惧挨打,看上去却好像在期待挨打似的。
真的很好欺负哇。
Caesar冷翠的眸色在光暗流转中显得深沉了几分,和顾潮安的视线在半空中匆匆交汇。
顾潮安分明一个字都没说,却霸道地宣誓了主权,余蔚川是他的所有物,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Caesar按捺下对余蔚川足以灼烧心肺的渴望,缓缓移开了目光,不行,还不到时候。
他很小心,给余蔚川用的量也很少,发作需要的时间更长一点也无可厚非。
蛰伏,是一门任何处于劣势的生物在以小博大之前的必修课程。
Caesar自然是这门课程的佼佼者。
顾潮安缄口不言,冷漠与深不可测,永远作为他的底色存在着。
从来只有他看透别人的份,别人若是想看透他便难如登天。
他对自身情绪的掌控近乎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有时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有情绪。
譬如此时顾潮安就在想,Caesar究竟对余蔚川做了什么,才能让他如此胸有成竹,明目张胆地图谋不轨。
顾潮安淡淡对余蔚川道:“起来吧,先记着。”
余蔚川眼中仍闪烁着泪花,神情有些呆滞,似乎难以置信老师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他,尽管仅仅是先记着,并不是不打了。
在确认自己不是幻听之后,余蔚川扶着膝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腿一动就疼得厉害,短时间内看上去是没办法走路了的。
顾潮安把余蔚川的裤脚卷起来,裸露出两只红肿的膝盖,顾潮安微凉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按了按,那一小片皮肤有些微的烫热,摸上去肿起了些微的硬块,硬块下面还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紫砂,是久跪造成的。
做顾潮安的sub,久跪原本仅仅只是基本功。
“教授”对仪态的要求苛刻到令人发指,奴隶到了他手里常用的姿势不是跪就是站,而且常常一跪就是好几个小时。
这几个小时顾潮安甚至会专注于处理工作,什么也不对奴隶做,苦苦煎熬的奴隶不被当做人看待,仅仅只是房间里一件可有可无的摆件。
sub一开始可能会因为被这样对待而达到精神高潮,可是时间一长,久跪带来的痛苦,毫不亚于挨了一顿鞭子。
但这之前顾潮安并没舍得这么对余蔚川。
他甚至容许余蔚川在没有犯错时听训可以跪坐,可是这样一来,竟然惯得余蔚川丝毫没有作为sub的自觉。
余蔚川和傅晚舟几乎无半点相似之处,偏偏在这一点上,他随了傅晚舟,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一旦不被管束,还不一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余蔚川性情纯粹,且毫无原则性可言,混乱不堪的脑子里装了一团浆糊,根本不是能够用正常思维解读的。
偏偏每次余蔚川眨着一双茫然无辜的大眼睛来找顾潮安帮忙善后时,顾潮安也只能默默叹息一声,然后帮他把烂摊子处理了。
余蔚川觉得自己是个乖小孩,很少惹麻烦,实则在他看来,只要是还没有实质性问题暴露出来的麻烦都不能被称作麻烦。
余蔚川坐在沙发上,明明委屈却不敢表现地太明显的模样在顾潮安看来简直就是又可气又可怜。
那只骨骼分明的大手就覆盖在了余蔚川头上,揉了揉那满头的柔软发丝,替余蔚川抚平了一撮始终不服帖的呆毛。
这是自从两人在西西里见面,顾潮安给予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带有安抚性质的动作。
余蔚川鼻尖儿一酸,含着哭腔喊了顾潮安一声“老师”。
这一声喊的百转千回,像在外面吃足了苦头,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主人身边却被主人无情抛弃了的小奶猫。
无疑,这位无情的主人就是顾潮安,他的温情转瞬即逝,丝毫不受余蔚川的引诱。
“说说放置的规矩,不准离开沙发的范围,不准跟任何人交谈,禁饮食,什么都不可以做,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最后一个字尾音落下之前,顾潮安的手指在余蔚川因为体力消耗过度而显得颜色有些浅淡的唇瓣上快速抹了一下。
余蔚川讨好地舔了一下顾潮安的指尖,沮丧地微垂着头,很乖地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且会听话的。
Caesar在旁边看的眼热,恨不得立刻就将余蔚川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