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执鞭之人,训诫和调教,顾潮安一贯分的很清。
“不计数,重来,再加一记。”
余蔚川明显想求饶的,但接触到顾潮安冷飕飕的视线,他又不敢了。
手臂是颤抖的,余蔚川的掌心已然汗湿,顾潮安抽出一张绵柔的纸巾,将覆盖在掌心处那层莹亮的汗渍擦拭掉。
克制趋利避害的本能,也仅仅只是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需要极其坚定的意志,手对人本身而言,不仅仅是一个灵巧的工具,更是身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赖以生存的基础。
尽管在危急情况下,人们往往将手推出去抵挡伤害,但这和打手板比起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悟。
如后者那般主动将右手伸出去承受痛苦,在心理上往往横亘着更加难以克服的障碍。
这是需要体谅的。
但人和狗的本质区别是,人能克制本能做事,而狗大多数时候都是顺应本能。
余蔚川将右手摊平在胸前,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可顾潮安却迟迟未动手。
“在挨打之前,不妨问一问自己,为什么挨这顿打。”
想明白了,就能坚持的住了。
余蔚川脑内混混沌沌,湿漉漉的眼睛有些迷茫。
为什么挨这顿打?
是因为不想被打破,作为一只无知无觉的性奴在professor脚下爬。
为什么不想做一条只会被宠爱的小狗?
那是因为没有人会亲吻和爱一条只懂得摇尾乞怜和求欢的小狗。
小狗可以得到宠爱,但不能得到爱,这是没有逻辑的,但是没有小狗得到过主人的的爱。
他想要做人,是因为他想要以一个人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站在顾潮安身边,即便他们之间是畸形的伴侣关系,但只要他还窝在professor怀里,就不会有不长眼的家伙凑上来试图抢走顾潮安。
他确信他是想做人的,而做人就要付出做人的代价。
哪怕是为了独占顾潮安呢,如果他不够优秀,那么站在这个人身边会给他丢人的吧。
余蔚川摊平右手。
“潮安哥哥,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您罚我。”
“奴隶会摆正心态,不会再贪图安逸了。”
余蔚川垂下头,木尺撕开风声,落点仍旧与前两道痕迹重叠,偃旗息鼓的旧痛卷土重来,和木尺里应外合,成倍的痛楚叠加起来,小奴隶这一次竟生生忍住了,他没有躲,手臂也没有再下沉,只是他还是哭。
水做的人一般。
待疼痛稍微缓过来一些后,小奴隶含着浓重的鼻音乖乖报数:“一……”
第二下紧随而至,虽然力道没有丝毫减轻,但好歹是换了地方。
余蔚川挨的不会比第一下更艰难,此时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竟对顾潮安不偏不倚的公允报以感恩戴德的态度。
“二……”
掌心一共就那么丁点大的地方,这木尺太沉重,用来打手板都是勉勉强强,指骨关节那么一小块地方太过脆弱,打轻了起不到长记性的作用,打断了又实在得不偿失。
挨的手板数目过了半,顾潮安竟然准许余蔚川换手,余蔚川几乎要喜极而泣了,愣了一瞬后,赶忙将疼的失去知觉的右手收回来,换上白白净净的左手。
板声沉闷,砸在左手掌心,皮肤先是发白,而后荼蘼的红晕染开来。
(南北客整理)
余蔚川咬着牙,报数声是从喉口生生挤出来的,压抑而破碎:“八……”
十三下木尺,将余蔚川从受罚的两只手到胸膛里澎湃跳动的心脏都狠狠的碾碎重组了一番。
余蔚川自此再没纠结过做人还是做狗。
陪伴Caesar的那些时候,他可以短暂的做一只小狗,却不再向往成为一只小狗。
Caesar有句话其实说的也并不是那么正确,他的与世无尤,不争不抢,并不是因为天性淡薄,而是那些东西对他而言都只不过唾手可得。
他从来没尝过欲望的滋味,却唯独在顾潮安这里栽了跟头。
余蔚川的一片真心捧到顾潮安面前,却被这人告知想要就得踩着荆棘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去。
他甚至不愿意拉着他。
顾潮安要他自己走完九十九步的艰难险阻,再在他快要失去希望之前,用温暖的怀抱抱一抱他。
倘若从不曾得到顾惜,那也便罢了。
可是顾潮安告诉他,他一直都在看着他走下去。
余蔚川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就算因为功课不好被潮安哥哥打肿了手手,但只要顾潮安给他舔一下波板糖,他还是会眼巴巴的张开小胳膊要潮安哥哥抱抱的。
余蔚川的两只手肿的像熟透了的猪蹄,顾潮安给他喷了消肿化瘀的药,止痛效果却是几乎没有的。
他自己揉着伤。
顾潮安批完了所有人的成绩,其实其他人也都没比余蔚川强到哪里去,大多数都在及格线的边缘游走罢了。
余蔚川的主观题做的还不错,就算拿不到满分,五十几分还是没问题的,如果不是前面的选择题他太过疏忽大意连题目都没仔细审,及格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