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1)

故而,这么多年,贺宣竟是无缘领教的到傅晚舟的手段。

俞非晚俯身去挨余蔚川的打,但总是觉得挨打还要报数谢罚太过羞耻,于是紧抿着唇,不愿开口。

珠帘里头的琴声渐渐止歇,钟离商沉声斥责爱徒道:“阿晚,不得骄矜。”

俞非晚身躯一震,说不出话来,不多大一会儿,便也哆嗦着声音学着余蔚川开始报数:“十,多谢楚王殿下教训。”

“不曾报数的不算,从头来过。”

钟离商打定主意要给俞非晚个教训,看他下回还敢不敢动不动就三个月不和他说一句话。

弟子不敬师尊,钟离商年轻的时候教徒严苛,弟子稍有不敬,轻则训斥,重则刑笞。

后来叫俞非晚爬了床,钟离商既理亏又心虚,在对待俞非晚一事上,不免又多添了几分纵容。

养的俞非晚如今惯会和他使性子,心中气不顺,便拿钟离商撒火,半夜三更也得把钟离商从床榻上拽起来,对月弹琴为他解忧。

反之,如果是俞非晚惹了钟离商生气,不光不主动去哄,反而还对声名赫赫的十四公子视而不见,实在是又可恶又欠打。

钟离商平素不与他计较,这一次却要与他计较一二。

俞非晚素来明礼仪知进退,只在钟离商面前,却要一再的探他底线。

俞非晚听了也知道钟离商是在警告他了,倘若他再闹,钟离商便要动真火。

他在床上侍奉尊师较之寻常弟子有几分薄面,这不假,可要是真把钟离商惹恼了,十四公子教训起人来可不管他是寻常弟子还是床上服侍的。

俞非晚赌气地在心里这般想道。

然而现在这般情景,他被迫去衣顶着一个光屁股请人惩戒,而钟离商衣冠楚楚地坐在里间抚琴,更是天子面前的座上宾。

现在显然不是拿捏钟离商,和他闹气,最后再逼迫他哄人的好时机,俞非晚索性按下心底九曲连环似的弯弯绕,专心应对眼下的责罚罢了。

贺宣有沈临衡盯着,加之又确实犯了错,浑身上下泛着不自在,后颈上那两根汗毛也总是竖着。

等轮到他挨打的时候,自不必说,余蔚川和俞非晚心中各有各的小九九,都不大痛快,打贺宣的时候自然格外用力,权当把那股子邪火给撒出去了。

这样一轮下来,贺宣的两瓣臀竟是三人之中最红的。

在两颗粉桃子中格外突兀,自然也格外诱人。

贺爱卿怒火中烧,却冷不防对上傅晚舟的眸子,顿时又怂了。

只见傅晚舟笑眯眯地对他道:“既然贺爱卿的屁股又红又肿,便由贺爱卿先受罚吧。”

“沈大将军,替孤将贺爱卿这两瓣屁股打到又红又肿,如若不红,亦或是不肿的话,孤可要罚你。”

沈临衡食指有规律地在椅子扶手上轻敲,墨玉扳指在指节上转了几转,昭示着他早就按捺不住。

贺郎啊贺郎,惯会给他惊喜的,果不其然,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余蔚川是个什么好东西,洛阳城中最大的一号纨绔,一辈子只能吃喝玩乐,没有半点正事可干的,贺宣成天跟他混在一起,能学出什么好来?

沈临衡不知道从哪里拾了一块厚重的实木板子,起身压着步子走到贺宣面前。

板子挑起贺宣的下巴,贺宣的目光惊疑不定,却见沈临衡从袖袋里掏出一叠碎红描金硬壳塑封的折子,那壳子贴着贺宣下巴走了一圈,但凡划过的地方,俱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贺宣心里约莫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还犯嘀咕,难道贺老头当真利欲熏心到如此地步?

他可是亲儿子,还是整个贺家长房唯一的血脉,贺明旭真的会为了和沈家搭上线把他送给沈临衡这个天杀狗娘养的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丘八联姻?

沈临衡瞧着贺宣忐忑不安的模样,瞧了一会,直瞧到他自己也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贺宣知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了。

碎红描金的壳子展开,露出里面的文字来,贺宣是越看越生气,越生气越想笑。

好一张合婚庚帖,贺老头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卖了就算了,卖他的好处他自己还一点没捞着。

沈临衡可宝贝着那张合婚庚帖了,只给贺宣看一眼,便急急收走。

贺宣跪在地上,仰头瞧着沈临衡,皮笑肉不笑地道:“恭贺将军花烛之喜。”

“既然你我新婚燕尔,将军难道还舍得我夜夜辗转无法安眠么?”

沈临衡冷笑一声,多年来与贺宣痴缠,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恨不得立刻将这小狐狸拆吃入腹,再带回家去,囚禁在闺房中,用尽手段训诫他,叫他日日顶着个红屁股,为了少挨两下,不得不发出好听的哭声,辗转反侧地喊他“夫君”。

贺宣的表现令沈临衡不大满意,于是一开始的时候,沈临衡拿的那块颇为厚重的实木板子便叫他给扔了,改成新从腰封里拆出来的一柄软鞭。

那鞭子不长,一共不过九节,鞭身却极粗,水牛皮经过数十道工序历时数年鞣杂而成的皮革,破风响脆,又韧又利。

其貌虽不扬,可若是沙场之上,这鞭子是真真能取人性命的。

沐英见沈临衡竟然随身携带兵刃,不由脸色一变。

臣面君,不可随身携带兵刃利器,如若不然,视为大不敬,轻则褫夺官身,逐出庙堂,永不续用,重则视同谋反,连累九族。

这短鞭虽则不能等同于刀剑匕首一样的利器,可沈临衡是威名赫赫的征南抚远大将军,战场之上,身先士卒,勇猛无双,一根普通的鞭子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实在是叫人……不得不防啊。

傅晚舟却不在意的轻笑摆手:“沈爱卿若想弑君,不必短鞭,绸带即可。”

天子威重,重而自威。

臣面君,不带尺锋,虽则确是为天子安危考虑,实则在傅晚舟眼中,这不过是皇家威仪的另一种体现形式罢了。

真要高手,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有无兵刃在手有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