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蔚川说的诚恳,然而并没有打动顾潮安。
男人薄唇微启,缓缓吐出八个字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余蔚川果然被这一句话吓得面如土色,神经中枢好像忽然失灵了似的,根本不能理解顾潮安的意思。
“这是我对下属和奴隶的一贯做法,可是我们小川不是下属,也不光是奴隶。”
话到转折处,顾潮安却不再说下去了,又递了一杯茶给余蔚川。
小青年害怕顾潮安,可他更想知道顾潮安的下文,于是接过茶杯,虽然有些急切,但喝茶的动作依旧优雅。
“呵。”顾潮安轻笑一声,这笑不同于平时的冷笑,颇有一股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味道。
“还是什么?”余蔚川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还是你老师的小情人啊~”
傅晚舟忽然推门而入,温柔的嗓音中夹杂着几分笑意,也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多久,又偷听了多久。
春风拂过余蔚川激荡的心潮,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小孩儿脸颊红彤彤一片,连顾潮安并未否认傅晚舟的话都没有注意到。
傅晚舟在说这句话时带了几分慵懒的调调,一进门,也不找别的地方,直接贴着顾潮安坐下了。
他一到寒冬腊月里就懒得跟只大猫似的,慵懒又畏寒,顾潮安不在他身边时倒还好,倘若顾潮安在他身边,他便整天往顾潮安身上贴。
谁叫这人看着冷冰冰,摸起来却暖呼呼的呢?
傅晚舟也不避讳在场的余蔚川,直接将冻的冰凉的两只爪子从口袋里抽出来,从顾潮安家居服上衣下摆塞进去,碰到腹肌的时候甚至还不老实地捏了两把。
顾潮安把他手抓出来,傅晚舟就乖乖任他抓,一点都不反抗,然后顾潮安就着握住他手的姿势也不松开,采用了相对得体的方式给傅晚舟暖起手来。
傅晚舟虽然爱笑,可是从小到大相处下来将近三十年,顾教授还能不知道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傅总是个什么德行,他根本就不是来给地上跪着的小孩儿送温暖的,而是压着火正愁没地撒呢。
“不是说筹备年会,怎么这会回来。”
顾潮安看傅总憋的难受,干脆将话递到了人嘴边,好让傅晚舟发发他总裁的脾气。
“听说余蔚川在你开会的时候闹了?”
虽说傅晚舟早被这若许年的风霜磨平了棱角,整个人越发显出柔和的气质来,可是长兄的威严还在。
他一喊余蔚川的大名,小青年就知道大事不好。
顾潮安撩了撩眼皮,淡道:“是。”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有火就要及时发出来,老憋着对身体不好。
“余蔚川,你觉得那是你可以闹脾气的场合么?”
傅晚舟向来很少疾言厉色,他通常是用最温和的语气,指出最尖锐的问题,有时候甚至一句话便能令人哑口无言。
余蔚川还憋着一肚子的水,然而面对兄长的责问,他也只能先顺从答话:“对不起,哥,小川不是故意要失态,我当时突然看见……看见那个人,忍不住就想到了那天晚上……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傅晚舟冷笑一声,美目含怒,宜喜宜嗔:“你以为我这个当哥的是因为你生病的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才生的气?”
“你是我一手养大的亲弟弟,不是我的仇敌,从小到大,你愿意学的东西就学,不愿意学就不学,我这个做哥哥的从来没有苛求过你什么。”
“以前我是忙着公司的事忽略了你,你可以怪我这个哥哥做的不称职,但你自轻自贱又是什么意思?”
“除了床第间这些肮脏龌龊事,我是糟蹋你了,还是作践你了?”
傅晚舟自个儿说着说着倒动了真火,眉眼间失了笑意,多了几分长兄的威仪。
“你是傅家的二公子,傅家的小少爷,你潮安哥带在身边教导了多年的学生,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我和你潮安哥的脸面,你在外人面前轻贱自己,将我还有你潮安哥,置于何地?”
傅晚舟鲜少如此疾言厉色,吓得余蔚川头都不敢抬,小孩儿从来都没有被这么严厉地骂过,委屈地眼眶都红了,却一滴眼泪都不敢掉。
膀胱中的液体似乎太多了些,余蔚川不仅心里难过,身上更加难过。
他打了个尿颤,预感到自己在没有外物帮助的情况下真的会失禁,无意识地在还在听训的状态下跟傅晚舟撒了个娇:“哥哥……您能不能先让小川把身体里的东西排出来啊……好难受……”
因为一直强忍着想哭的欲望,所以余蔚川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轻声哼唧的样子,可爱极了,试问有哪个当哥哥的能受得了可爱乖巧的小孩儿这么撒娇?
傅晚舟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抓了个果盘里的橘子朝余蔚川肚子上扔:“去,去吧,回来的时候自己跪好,我今儿个非得给你扳一扳这自轻自贱的毛病。”
余蔚川差点被一个橘子砸的失禁,幸好有强行忍回去了,傅晚舟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只听得见那个如同大赦的“去”字,爬起来便脚步虚浮地去找卫生间。
Caesar前脚刚在顾潮安与外方谈合作的会议撒了疯,后脚他在西西里的大本营就出了事,有人将他背着路西法置办兵工厂的事情捅了出来。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凯撒少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是,这样一来便相当于将Caesar觊觎教父之位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讲。
倘若Caesar退步,否认了这件事,便是向教父示弱,不光给了路西法喘息之机,还丢了面子,往后很多事再要运作起来,也不会那么顺利。
倘若Caesar不否认这件事,便相当于和教父正面宣战,而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
突如其来的危机打了Caesar一个措手不及,凯撒少爷连夜飞回西西里,刚下飞机,便被路西法派来的人“请”回了撒切尔庄园。
这下Caesar可以断定,他信任的人里面出了一个叛徒,不然路西法一向只能知道他是否在岛上,绝不可能知道他具体在岛上的哪个位置,何况提前派人在这里蹲守他。
男孩悄悄勾了勾红润的唇,这岛上有许多他不喜欢的陈旧规矩,几十年过去了,这些已经过时了的规则便由他亲手来修正吧。
他还没有征得心爱小狗的原谅,要是太久不出现在余蔚川面前,恐怕会被那只没良心的小狗遗忘掉。
这样不好。
只有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他才能心无旁骛地去哄生气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