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1 / 1)

宴门晚间依旧宁静,山间的鸟啼声,流水,风过松林,沙沙在她耳中却喑哑,似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幕,模糊不清,遥不可及。

“小心!”

有学子经过,不慎撞了她一下,手中的书卷散落一地。学子慌忙弯腰收拾,一边连声道歉:“抱歉,实在抱歉是我不看路”

宴如是被撞得踉跄了几步,眼神却不变,仍然死寂,面色依旧苍白,唇依旧了无血色。宴如是似乎看了眼这个不停道歉的学子,又似乎没有,空洞的眼神随意一掠,便抬起步,继续向前走。

她的背影在山道上渐行渐远,苍白沉默宛如一片纸人,

学子收拾完书卷,呆呆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学子感觉到,宴如是身上有一种彻骨的绝望生不如死的痛苦。这都让她感到恶寒。

而回到后山的宴如是,继续投入日复一日的研习。

师姐沉睡,青龙如寂。惟有修炼,让宴如是与她们,更近一点点。

宴清绝听完,沉默了很久,久到旁人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她才半是无奈地抿起唇来,摇头,笑着对宴如是说:“倒是为娘仰仗你了。”

宴如是很淡地笑了下,眼里金光渐渐熄灭,她看向游扶桑:“你呢?”

“什么?”

“你都知道吗?”

游扶桑只说:“听得明白。”

宴如是追问:“那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游扶桑道:“我是从第十七次”

宴如是听得很明白,心里的巨石也于是落了下来,她捉住游扶桑手腕,直至触碰到真实的、温暖的掌心,眼中才终于起了一丝波动,泛起层层涟漪。宴如是想说话,却发现喉口哽得厉害,只能发出呜咽。

她在怕。

怕这一次回溯不是真的,怕一切都会向幻梦一样消散不见。

怕自己分明已经做到最好,却还是救不回她们。

而游扶桑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安慰道:“不用怕。你做到了。”

宴如是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很久,僵硬的身体才慢慢软下来。她抓着游扶桑衣袖,很用力,死死抓在手中。

游扶桑轻抚着她的长发,细心地,一遍一遍梳理青丝:“我知道,我都知道。”游扶桑没有说别的,只是静静地抱着宴如是,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襟。轻抚着对方颤抖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宴如是抱着她哭了好久,身子都要哭散架了。游扶桑的肩膀被泪水打湿一片,却一动不动,只是轻轻拍着宴如是的背,再次一遍一遍,低声安慰说:“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宴如是没有回应,只是把头埋得更深。游扶桑将她揽得更紧一点,感受到她肩膀一次次颤抖,似潮水退去前最后几波反扑。

良久之后,哭声收敛,渐渐平息,成了轻微的抽泣。

游扶桑于是抬起手,手指划过宴如是湿热的脸颊。

宴如是轻轻躲了一下,却没躲开。

游扶桑只好轻轻地,抚摸过,指腹拭去宴如是脸上的泪痕,温声问:“这几年,次次回溯,你都不曾休息,你定是很累了。”

宴如是点了点头。

游扶桑问:“去歇一歇,好吗?”

宴如是声音哑哑的:“嗯。”

游扶桑于是伸手去扶她。宴如是手一软,几乎整个身子都倚过来,游扶桑小心搀着,慢慢让她站直。鼻头还是红的,眼睛也肿得厉害,但那双眸子,却比之前亮了许多,金色未消的极意,在此刻逐渐回潮反噬,宴如是腿抖得厉害,正打着颤,有人搀扶,才勉强稳住。

“禁术反噬了。”宴清绝轻轻叹息,“空耗了五年寿元幸好,反噬应当不会太重。”

宴如是对母亲轻轻哼了一声:“我没事。”

宴清绝向游扶桑道,“你带她回去,好好歇一歇。”

游扶桑试探地伸手,覆在宴如是后颈,指节触到一片烫意。

宴如是却又说:“我真的没事。”

游扶桑于是看她一眼,不拆穿,只是俯下身,从她背后绕过,将她打横抱起。

宴如是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你现下可连站都站不稳。不要逞强。”游扶桑低声道。

宴如是靠在她怀里没出声,但耳根悄悄红了,她偷看游扶桑,又看宴清绝,谁也没给她反应,于是第三眼不知去看谁,干脆闭上了。

宴如是只感觉自己被打横抱着走了一会儿。风轻轻的,师姐的呼吸也很轻,洒在脖子上,有些痒。

直到进了屋,游扶桑将她放上榻,宴如是才又睁开眼。体内的几股力量被禁术强行唤醒,又未好好梳理,正横冲直撞,宴如是咬了下唇强忍着,额前沁出冷汗。

“你”游扶桑紧张地伸出手,反倒被宴如是握住了:“师姐,我不怕的。我撑得住。”

宴如是紧紧握住她的手,抱回来。

咫尺间的这一刻,游扶桑终于闭上眼,另一只手也覆盖住宴如是的,她们便这么握着对方的手,相拥着,反反复复,直到游扶桑开口,难以抑制嗓音里的颤抖:“是我。”她轻声道,“宴如是,是我怕得要死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都猜中了她的天赋,但怎么没有人说她努力[愤怒]气得我又去渲染那两年的凄凉[愤怒]

宴如是并不是被动地接受天赋的馈赠,自己也在努力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