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他的三条陡然变成了四条!

杨爱棠从没玩过这么大的牌,一时脑子里像有烟花在一簇一簇地炸开,还得维持住自己的表情。是不是自己终于要时来运转了?从大年初六的那一天起,直到现在不是有句话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吗?人总得要占一头吧!他不能什么都没有。

他不能什么都没有呀!

怎样可以骗到更多人?他甚至想。别弃牌嘛,大家都加注呀!

就在这时,小冯all in了。

杨爱棠惊讶了一瞬,然而也没过多思索,紧跟着把自己的筹码也往前一推,all in。

其他人全都弃牌。

小冯亮出来,方片9和10,同花顺。

杨爱棠傻了。

自己的两张8顿时比废纸还不如,但他脑筋尚未转圜过来,手还紧紧地攥着。方稜抢着要看,顿时一拍大腿:“哎哟!这不怪你,换我我也all in啊!不怪不怪!”

杨爱棠筹码输尽,已经没得玩了。他一手扶着额头,看方稜满脸带笑地洗着那一沓真心话大冒险的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小冯的同花给顺走。为什么呢,一张牌桌上已经出现了四条,怎么还会同时有同花顺存在?!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方稜斜挑眉毛笑问他。

“……大冒险。”

他抽出一张,方稜便抢过去,大声读了出来:“给你室友打电话说我爱你。”

杨爱棠:“……”

在场八个人中,方稜恰巧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和男人在恋爱同居的。他还见过那位男朋友,既高且帅,常穿着飒爽的长风衣,戴很贵的表,手提着两杯咖啡在公司楼下等杨爱棠,从眉眼看去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方稜想怪不得,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追到杨爱棠吧。

杨爱棠在平素看起来是微冷的清秀,但喝了酒,或上了脾气,眼神就潋滟地流转起来,大棚四角的灯光交错地落进那双黑色的瞳仁里。他有些失神地望向方稜,因饮酒而湿润的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

方稜顿了一下,又笑:“杨主管,搞快点儿。室友是男的吧有什么好害羞的!”

杨爱棠苦闷地说:“我改,改真心话行不行?”

“嗨,当领导就是没意思!”方稜重重地叹口气,将真心话的牌堆递给他,“喏,下不为例。”

真心话:你上一次失恋是什么时候?

“这题够厚道吧,不能再换了啊。”方稜拿牌的侧面敲敲他的肩膀,“小冯一个同花顺你以为很容易吗?愿赌服输啊爱棠。”

杨爱棠放空了半晌,身子往后仰倒在椅背上,看见那透明塑料布的外头是灰蒙蒙的夜空,随着塑料布的皱褶,动荡出几颗寥落的星星。他想,自己怎么就这么背时啊?

自己怎么就真的什么也没有。

冬夜的风到底是冷的,吹过他方才热度过高的脑子,吹出他额头上的虚汗。他感觉眼睛发涩,眨了眨,却更痛了。有些事情,他一直不太愿意深入思考,因为他不想被当做一个“矫情”的人。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他拿过桌上的啤酒瓶,咕嘟咕嘟先怼了半瓶。

方稜被他吓住,正要阻止他,他一抹嘴,拿出了手机。

“还是大冒险吧。”他说。

9

杨爱棠翻动通讯录,很快就找到了程瞻的号码。

其他人,主要是方稜,都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来群散陵留灸。2散灸留吃肉|

其实旁人不了解内情,大多不关心他室友是谁,只是想看一次出格的大冒险而已。而他也知道,自己选出的那张真心话牌要简单得多。

可是不知为何,他答不出口。

他觉得丢人。

对,丢人。这种认知,时常会伴随甚至主导他的行动。

他犹疑地看着程瞻的名字,按下了通话键。方稜眼疾手快地加了个免提,他也没有置喙。

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他听见程瞻的声音:“喂?”

杨爱棠迟钝地感觉不出程瞻的语气,只是想,程瞻连接前男友的电话都是这样不紧不慢。随即又想,程瞻为什么还接电话?他们都分手了。

程瞻又疑问地叫了一声:“爱棠?”

“啊。”杨爱棠低着头看着桌面上的手机,“那个,我要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程瞻忽然说,“你喝酒了?”

“就是,”杨爱棠的嘴巴囫囵地一动,很快地说出来,“我爱你。”

太快了,好像有条狗在后头撵着这句我爱你一样。他都不确定程瞻有没有听清楚,正想把电话挂掉,就听见程瞻说:“你们在玩儿什么呢?你涮我是不是,杨爱棠?”

大多数类似的冒险游戏都很容易被识破,牌桌上的八个人都露出了“哎呀没有骗到”的遗憾神情。可是杨爱棠的思维却是反其道而行的,他想这不对,程瞻怎么能怀疑自己在涮他?

语气还那么不友善。毋宁说,他从没有听见过程瞻的这种语气。

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一个程瞻,他说:“我涮你做什么,你是牛舌吗?”

程瞻这次变得笃定,“你喝高了。”

“喝高了又怎样。”杨爱棠气劲儿上来了,“我还没有跟你理论清楚。”

方稜一听便噎住,一时间众人都屏息,竟不知这个电话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