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1 / 1)

很显然,这是魏王的外宅。

她依旧没能获得他的信任。

谢窈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若真的疑心自己,便该杀了她,再次也是送她离开。让她白白地担了个外室的名声,却又不见她是何缘故?

送她过来的十七不好意思地挠头:“公府里人多眼杂的,常有臣僚和幕僚来往,不适合夫人居住。而老宅那边,太夫人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只能委屈夫人先住在这边了。”

她点头,是一贯的温和柔顺的样子:“多谢小将军了。这院子很好,我没什么不喜欢的。”

主仆两个即在院中住了下来,一住,即是小半年。

魏王仿佛忘了这个他从淮南带回来的妇人,自回京遣了她来这里后,一次也未来瞧过。

谢窈并不气馁,她知道汝南一事后,他对她的疑虑当是消弭了许多。但想来仍是不足以到了完全打消的地步。她并不急,她知道,这男人还会来找她的。

然而,魏王养了个外室的事却随同大军的返京插翅而走,传遍了京里。

朝野内外,人们纷纷谈论着这外室是何等的天姿国色。身为敌将之妻,竟也一样惹得素来不近女色的魏王殿下在她身上栽了跟头,夜夜与之笙歌云云。很快,即传进了宫中那位貌美多情的郑皇后与寿丘里魏王母亲的耳中。

“听说,魏王从南朝带回了个绝色的妇人,怎么不见?”

翌年元日,斛律骁依例入宫参加宴会。席间,皇后郑媱端着酒盏,红唇轻抿地问。

庭燎舒光,百枝煌煌,当着皇帝与诸位大臣之面,她语调里的微酸和醋意恰到好处又淋漓尽致,斛律骁心内厌恶,碍于皇帝的面子勉强答复了:“皇后说笑了,一个乡野妇人而已,怎可能带入宫中。”

“是乡野妇人么?”

郑媱端着酒盏酒壶,巧笑嫣然地走下来,替他斟上一杯:“予怎么听说,那妇人花容月貌,天姿国色,把魏王迷得是神魂颠倒,贮之金屋娇藏呢?这样吧,明日,把她带进宫来,给予和太后瞧瞧,看看是怎样绝色的人物能入得了魏王您的眼……”

她将斟满清酒的杯盏端给他,挑衅而笑。

斛律骁岿然不动,冷冷看她。

见他不喝,郑氏笑笑又放下了,替自己斟满,仰头饮尽白了杯底给他看。

就差是明说他是不放心宫中之酒了。御座上天子高长浟脸上的笑容渐渐沉凝,又是畏惧又是尴尬。

当着诸臣之面,他是不会让天子下不来台的,倒也端过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冷淡说道:“皇后殿下是要给臣说媒么?否则,似也管得太宽。”

郑媱脸色一僵,他已起身:“陛下,臣身子不适,先行离开了。”

说着,他将酒盏一搁,也不顾群臣和皇帝是何反应,行过礼即离开。

殿外皓月高悬,月色清冷,翼翼京邑巍巍紫极都沐浴在晴雪般的月辉之下。他凭栏而立,任寒风吹来,吹散些许酒意。

今夜饮得有些多了,加之饮了郑媱的酒,头脑中便混混沌沌的,不甚清醒。

心底又有股火烧火燎的燥意传来,腹下涨裂如疼,很像是他从那些个梦境里醒来之时的反应。他嫌恶地闭一闭目,心中明白是中了计。只不知,郑氏那个淫.妇在酒中给他下了什么脏东西。

寒风吹过,他神思清醒不少。正欲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而又矫揉造作的「魏王」,知道是郑媱,他转身欲走,却叫郑媱一头撞进怀里,玉臂如柳丝,紧紧缠绕住了他!

“魏王躲什么?予难道生得不如那妇人美丽?”

身后是汉白玉石栏,他退无可退。她咯咯笑着,将腰间的系带一拉,罗衫坠地,露出一痕雪白的双肩和妃色的肚兜来,斛律骁这才惊觉她竟是没有穿外衣。

他脸色铁青,推开她要走,她手却已急切地朝他胸膛上摸去,和着她身上那股浓烈而刺鼻的异香,强烈地刺激着他心下重又复燃的燥热!

斛律骁大骇,再顾不得脸面,他用力将郑氏的手扒开,一脚踹了过去。女子哎呦一声,人已摔到了地上。

她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抬头一瞧,男人已飞速下阶在茫茫夜色里远去了,气得骂了句「不解风情」,捡起地上的衣裳腰带飞快地跑走了。

“去寿丘里!”

十七等亲卫都候在太极殿下,见他面色沉黑地出来,大骇!斛律骁又道:“派个人先回去,叫母亲给我煮碗醒酒汤。”

马车在御道上狂奔,不出一刻钟即到了位于寿丘里的斛律府。等回到府里,母亲慕容氏却已「睡下了」。倒是备下了醒酒汤,事先叫了侍女端给他。wwW.KaИδHU五.net

他没做多想,端碗将醒酒汤一口饮尽。

今夜是元日,按惯例他是要歇在家中的,正想沐浴睡下,谁知,酒意不仅未曾减退,心底反而更升腾起一股强烈的燥热,比方才郑媱端给他的「酒」所起的反应还厉害百倍!

“这是怎么回事?!”他脸色涨红,气息灼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手掌紧紧掌着尖锐的桌角才能使自己清醒下来。

侍女惊惶地端起酒碗,仔细闻了一闻,忽而脸色大变,痛哭流涕地跪下:“奴婢死罪!奴婢死罪!”

“这是……这是夫人备给封御史的药汤……”

斛律骁心口一窒,气得浑身气血上涌,险些没能晕厥。他拂袖而出,依凭着最后一丝清明对来扶他的十七道:“去治粟里。”

差点忘了,治粟里,还养了个能解他酒意的妇人。

第 175 章 前世(5)

素月流天,寒光映水。银白色的月辉如霜华泄了长街满地,又被飞驰而过的车轮碾碎,碎玉琼雪,光影斑驳。

“殿下且忍耐些,治粟里就快到了!”

十七坐在车前,一边清叱驾马一边劝解。双颊却为车中传出的那难耐的呼吸声红了脸。知道主上不好受,只能尽全力催马,企图让马儿快一些。

然而寿丘里在内城之西,那治粟里却在宫城东门之外、靠近大司农府。若是他们方才从太极殿出来就直奔治粟里而去,而不是回了老宅,又哪里用得着受这些罪……

不过主上的心思不是他能猜透的,也就只能压下不言。车中,斛律骁难耐地呼着浊气,眉梢鬓角皆绷得紧紧的,青筋毕露,冷汗如滴。

那酒的效用的确厉害,某处涨得如要炸开一般,浑身如烧,经络里的血液都似在沸腾。

脑海中则不由自主地开始浮现那些光影迷离的梦境,浮现出那日,她跪在自己身前,用香唇,用微凉的手指,一点一点游移过他胸腹……

那些记忆像是一味良药,使他浑身滚.烫的血液都冷却下来。但短暂的冷却过后,又使得那欲念愈演愈烈,无疑是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