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1 / 1)

拓跋叙叹了口气:“没事,我想,定是伯父不让你同我往来。只是阿桓,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自从我婚后就似与我疏远了似的,这么久也不来看我。”wΑΡ.KāйsΗυ伍.net

“不是疏远!”斛律桓脱口而出,情绪有些激动,“在我心里,我始终将时樾视为我毕生的朋友与兄长!只是……只是……”

他一阵语塞,要他怎么说呢,怎不能说我一见了你妻子心就狂跳,怕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所以不敢来吧。顿一顿,改口道:“时樾,父亲这回自请出京,调任肆州刺史定北都督。我……他也给我在军中谋了个职位,我怕是过几日就要离京了,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向你告别。”

“但是,不管你我相隔天涯海角,不管你我各自的身份命运将来有何种改变。我,永远是我,我待时樾的心,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

青年一口气急促地说完,脸上涨得通红。拓跋叙心中宽慰,微微含笑:“嗯。”

没过几日,斛律桓如期离京。

好友一去,拓跋叙倍觉孤独,加之赋闲在家,每日不过琴书消忧与娇妻为伴,为母守孝。

然而局势却殊不太平。先是这年九月,六镇爆发起义,边民暴动,竟于一月间集结了二十万人,杀守将,占城池,战火一路席卷至幽燕一带。

朝廷几次出兵皆镇压失败,不得已与宿敌柔然和解,请柔然出兵。随后,起义虽被镇压,却被人瞧破朝廷无力控制北境的事实。更有能人趁乱而起,吸收暴动的边民,壮大自己的实力。

祸不单行,次年二月,宫中突然传出天子暴崩于皇后殿中的消息。满朝震动。

天子一死,朝政大权自然而然也就再度回到了太后的手里。靳太后在儿子的葬礼上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旋即宣布,立天子唯一的子嗣、出生才十余日的婴儿为帝。

实则那孩子是个女婴,然权柄掌握在太后手里,无人敢置喙什么。

朝中动荡,边境自然不安。太后虽以女婴册立为帝,但太后此举只能骗骗自己,并骗不了天下人。四月,并州刺史阿鹿桓·坚集结十万大军,打着为皇帝报仇的旗号南下,兵峰直指洛阳。

风雨飘摇的洛阳城,很快,就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屠.杀。

第 160 章 骓爸X骓妈(6)

从并州到洛阳,阿那桓叛军南下的消息传至只用了三天。靳太后起初愤怒非常,急调肆州、汾州之兵,欲对并州形成包围之势。肆州刺史、咸阳郡公斛律安却拒不发兵,汾州被迫,叛军宛如破竹之势,逼近洛阳。

太后无可奈何,又连发诏书组织京中禁军加紧操练、准备迎战。

洛阳城中人人惶恐,一度有人拖家带口地出京避难。太后为安定人心,下令离京之人等同叛乱,处以九族之极刑。又命各城门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不得私自放人出京。

……

“也不知前线的战事怎么样了。”

这夜就寝时,慕容氏想着波谲云诡的局势,不由得怅怅叹息。谁能想到,她嫁过来才仅仅三年,局势之变化竟已如此之快。整个王朝似被快马拉上了黄泉道,头也不回地朝着崩溃和灭亡狂奔疾驰。

眼下,也就唯有寄希望于京中的三十万禁军,能够阻挡住叛军的南下。

她又想起一事来,问枕边沉默的丈夫:“对了,夫君。斛律公子任职的地方不就是肆州么,怎么听说,他父亲这次拒绝发兵阻遏叛军南下,难道是……”

胸口一阵砰砰直跳,她住了口,没再说下去。拓跋叙摇头:“不会的,我相信阿桓的为人。”

“北方局势不明,你和我留在洛阳也是危险。我想,还是得想个办法送你回朔方娘家,你父亲是个审时度势的人,跟着他,比和我在一起安全。”

这话其实原也说过,但慕容氏不同意,后来禁令下来,想走也不成了。此刻旧事重提,慕容氏红了眼圈:“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是生是死咱们都在一起!”

他还要再劝,门外却响起管事的声音,战战兢兢的:“殿下,府门外有客人求见。”

“谁?”

管事答了斛律桓的名字,二人诧异对视一眼,拓跋叙披衣起身:“我去吧。”

新月浅淡,娟娟似蛾眉。等到了议事的花厅里,半年不见的好友身旁却还另站着个青年男子,深沉谨度,器宇不凡。拓跋叙眸光为之一滞。

“时樾!”

斛律桓欣喜走上前来迎他,见他脸色冷淡,面上闪过一丝愧色,很快敛容说道:“时樾,这位是高公子。”

那人一笑,迤迤然弯腰行礼:“在下高焕,见过彭城王殿下。”

高焕。

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倒也不完全陌生。拓跋叙记得这是阿那桓三年前招的女婿,平民出身,因相貌英俊被阿那桓的女儿看上,死活要嫁与他。

阿那桓有五子,却唯有这一个女儿,宠爱非常,无奈许之。又因儿子们年岁尚小,遂对这女婿许以重用,当年,还曾亲自为他向朝廷讨爵,是而拓跋叙有些印象。

高焕是为劝说他与阿那桓合作而来。

太后如今立的天子乃是个女婴,名不正言不顺。阿那桓的大军既打着勤王的口号,也必然会奉立一位皇帝,招揽人心,然后便想到了他。

拓跋叙面无表情地听完,视线却一直冷淡地落在昔日好友身上。斛律桓心中有愧,将脸撇向一边。

高焕见他无动于衷,又劝:“殿下,太原郡公对皇魏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绝无颠覆朝廷之意!此次勤王,也是那恶毒妇人牝鸡司晨、毒害先帝在先,我军是仁义之师,迫这恶妇还政后,必然还政于您。四海之内,无有比殿下更名正言顺者,殿下身为帝室贵胄。难道就能忍心、看着大魏的江山、毁于这妇人之手么?”

他说得冠冕堂皇,似乎全然为着朝廷考虑。拓跋叙摇头道:“我只洛阳城中一闲人耳,还要为母守孝,又是庶房旁支,对于皇位,是不敢,也不想。多谢太原郡公的抬爱了。”

“阁下请回吧,恕不远送。”

“时樾……”

见好友态度固执,斛律桓忍不住开口。拓跋叙脸色骤冷:“斛律世子,我是看在你我昔年交情的份上才放你们出城。但你我情谊也就到此结束,你不必再劝,今后,也不必往来。”

语罢,他拂袖出门,慕容氏正立在庭下,见他出来忙小跑迎上来:“夫君!”

“阿稚怎么来了。”拓跋叙神色柔和。

“我担心你……”

慕容氏道,月光下眼波也似涌起水雾,自蕴明光,这时斛律桓与高焕二人也从厅中走出,见有外人,她低眉朝丈夫身后微挪半步,替他整理衣饰。

那名唤高焕的男子却笑着望向她:“慕容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句莫名其妙,她疑惑地朝那人看去,那人只向她拱手施礼道了句「告辞」,很快同斛律桓走了出去,未解释也未回头。wΑΡ.KāйsΗυ伍.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