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1)

却也毫无办法,只得调转了马头,对惊惶跟至的阳城县令命道:“回去拟一封战书,给我送到对岸去。就说,如若魏王不归还我妹妹,即便是赔上整个兖州,我也一样要找他讨个说法!”

凌晨时分,画舫顺利抵达淮河对岸的淮阳郡,因夜色已深,选择了停泊于港湾,于次日清晨下船登车,回到了淮阳驿馆。

驿馆早已因了魏王的下榻而装焕一新,斛律骁亲去接了妻女下船,因春芜未在,又指了青霜去服侍她。

午间用膳之时,青霜进去送膳。谢窈正抱着女儿一口一口地喂着粟米粥,若无其事地道:“雁门的事,多谢你。”

她脸颊微热,心中清楚,若无青霜替她遮掩,

昨日的事只怕会提前不少,甚至,她们根本逃不出雁门。

故人相见,彼此皆心照不宣。青霜低头,声音若溪水脉脉:“属下也只是尽应尽之职。”

二人都是性子安静的,寒暄了两句后竟再无言以对,房间里只余下芃芃吧嗒吧嗒喝粥的声音。斛律骁走进来,见她糯乎乎的手拿着瓷勺小猪仔似的刨着青瓷碗里的粟米粥,不由笑道:“慢点吃,又没有人和你抢。”

女儿贪吃的模样实在令他心情大好,连她对自己并不待见的事也一并忘了。芃芃却一瞬忆起了昨日他欺负阿母的事,生气地瞪他:“坏人!”

她捧着碗,头扭向一边,脸儿崩得死紧,小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斛律骁偏在她身旁坐下,故意逗她:“我又没抢你的吃食,怎么是坏人了?芃芃,兔子灯不要了么?”

他将藏在袖间的那盏兔子灯取出,笑着逗她。芃芃却全然不领情,扬起脸生气地道:“你欺负阿母,还把芃芃的阿父藏起来了,不是坏人是什么。”

什么阿父。

斛律骁不悦皱眉,怕吓着她,依然和颜悦色地哄:“我才是芃芃的父亲,那姓沈的不是。不信?芃芃看,你脖子上戴着的这个,就是阿父当年送给你母亲的赤绳子……”

他伸手,欲解下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小小项链,好验证自己此言非虚。芃芃却躲进母亲怀中,小脸上写满了愤怒:“才不是呢,这是我阿父送给我的。你果然是个骗子,坏人,大坏蛋……芃芃才不要不和你玩……”

小女孩子吵闹起来的声音足够嘈杂,谢窈越听眉蹙得愈深,语气淡淡地对青霜道:“劳烦你,带芃芃出去玩吧。”

“是。”青霜依言,牵过芃芃的手出去了。芃芃被她拉着很乖顺地往外走,走至途中仍不忘回过头,对他扮了个鬼脸。

斛律骁不禁失笑。

子女这件事上,他实则一心想要个儿子。因他的基业没有继承人是不成的。但如今看来,若是个女儿,也不错。

自然,若儿女皆能齐全,那就太好不过了。

“不是说过了河就能见到我兄长了么?魏王殿下究竟何时才肯兑现承诺。”

谢窈冷淡的声音将他从畅想中唤醒。斛律骁回过神,不置可否:“芃芃怎么不叫我父亲。”

“你得教她啊。哪有放着自己的亲爹不认,去认旁人做父的。”

真是自作多情。

谢窈只觉好笑,唇边勾勒一丝嘲讽:“我和我兄长成婚三年,魏王殿下怎么知道,芃芃不是我和我丈夫的女儿呢。”

“我可以谢家的名义起誓,芃芃和你,一丝血缘关系也没有。”

第 127 章 第 127 章

竟厚颜如斯!

她怀着不忿,本欲置之不理,见他双目隐隐含笑、逗猫儿似的瞧着自己,心底又生了恼意,冷冷撇过脸去:“我这一生只该有一个丈夫,就是死去的陆郎。”

至于和他,则完全是个错误罢了。如果没有他,后来的一系列悲剧根本就不会发生。

陆郎不会抛弃她,他和阿芙也不会死。也许,把一切都怪到斛律骁头上是她在自欺欺人,可也唯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委身仇人的负罪感……

斛律骁心如蜂蛰,微疼一瞬,转瞬如初:“那窈窈是承认,你和那姓沈的是假成婚了?可若是假成婚,芃芃又是怎么来的呢?”还说芃芃不是他的女儿么?

“你……”

她被说得语塞,干脆放弃与他争论,只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殿下既允诺了我放了我兄长,难道又想违诺吗?”

他在她心里总也是这幅违背诺言的小人行径。斛律骁脸上笑容慢慢不见,敛容起身:“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原想等到七日之后才放了他的。既然窈窈怀疑我,那我现在就放他回去。”

“去带沈公子过来。”

门外,海棠馥郁的庭院里,芃芃正和几个不相识的侍女在紫藤花架下的石桌上玩斗草。小女孩子生得乖巧伶俐,十分可爱,稚语娇声,不时逗得侍女们笑作一团。

他就站在庭下,也不过去,看着女儿洁净如瓷的小脸上洋溢着宛如盛夏阳光耀眼的笑,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手中了。眼里渐渐地浸出笑意。kΑnShú伍.ξà

“殿下。”不知是谁看见了他,先唤了一声,惶惶恐恐的,一众侍女站起身来,惊惧行礼。

“你们玩吧。”

他摆摆手,示意无碍。然而侍女们究竟不如方才自在,手持草叶,半天却无动静。

芃芃好奇,问身旁持剑的青霜,“姐姐,殿下是什么?”

青霜面无表情:“是殿堂底下。”

她仍旧懵然不懂,扭头看向斛律骁栖身的那方屋檐,瞧见他人后,一下子不高兴起来,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谢窈自屋中出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么幅光景。芃芃生气地跑过来,扯着她的裙子告状:“母亲,他不要我们玩。”

斛律骁摸摸她的额发:“我何尝不要芃芃玩了。”

芃芃想不出来,只不情愿地避开他的手,扬起脸道:“反正你一出来,她们就都不和我玩了。”

“那阿父陪你玩怎么样?”斛律骁俯下.身逗她。

“不要!”芃芃拒绝得斩钉截铁,仍是一脸戒备,恰恰这时十九和封述带了被软禁起来的沈砚来,她立刻两眼放光,高高兴兴地唤了声「阿父」,欢快地朝父亲跑去。

“芃芃。”沈砚面容有些憔悴,漂亮的桃花眼下透着隐隐的青紫,熟练无比地将飞奔而来的芃芃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