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颤抖着手将鬓边的乱发拨到耳后,她还是开始细想当年生产那日的事。
那时,她确实听见男婴的哭声,也听见产婆说,是两个男婴。
等等……
产婆。
楚稚猛地惊醒,她有两个孩子小时的画像,拿来问问产婆不就知晓了!
楚稚远远看了眼堂内,转身决绝地往回走,路过孙妈妈的时候,她挥手叫如珠松开孙妈妈。
却见孙妈妈心虚的讪笑两声:“夫人,您这是做甚?”
赵妈妈暗暗担忧,莫不是楚稚发现了什么?
不然一向温柔和婉的夫人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凶狠。
孙妈妈狐疑地看着楚稚:“您怎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是家有什么要紧事?要奴婢帮着您……”
“不必。”楚稚道:“适才不过是听见有下人说这两孩子叫你训了一顿,我才匆匆赶来查明,果然是误会一场,无妨。”
孙妈妈还是有些怀疑,道:“夫人,奴婢怎可能训两位哥儿,哥儿们都乖巧着呢!”
楚稚笑:“是了,到底是冤枉你了,不过是前两日被你训过的丫鬟心怀恨意才来我眼前告假状。”
“如珠,一会将这丫鬟打发出去吧。”
眼前,孙妈妈试探道:“是清香?”
楚稚垂眼:“是北香,这你都能记错?”
孙妈妈瞬间松了口气,这么说的话,她就放心了。
清香做事机灵从未挨过骂,昨日训斥的是偷懒耍滑的北香。
看来夫人说的是真的。
孙妈妈讪笑:“是奴婢记性不好,记错了人名。”
楚稚颔首,“忙去吧。”
孙妈妈福身离去,楚稚回头打量着,瞧着人走远了才低声同如珠道:“悄悄的寻个机会,把将当年的产婆给我寻来!”
如珠惴惴不安,忙问道:“夫人,到底是怎的了?”
连楚稚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这话时,她的手在发抖:“然哥儿和丞哥儿,可能不是我亲生子!”
如珠大惊:“这……怎可能,两位哥儿出生后,夫人您是形影不离地守着,且老爷他也万分珍重,谁能偷着将孩子换了?”
整个李府还能有谁能将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何况这也只是她的猜想,楚稚眼中满是痛苦,道:“此事说来话长,但若是真的,大抵是李温,大概是他……”
话说一半楚稚便说不下去了,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坠落,楚稚绝望地阖眼叹息。
要是这两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那她亲生的孩子去哪了?
第3章 自废双眼双手?
回归棠阁的路上,楚稚的脚步是虚晃的,她原以为只有李温在蒙骗她,她还想着叫两个孩子过来问问,想着孩子是绝不会蒙骗她的。
但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也是假的,他们自个就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却还能虚情假意地卧在她膝下一口一个母亲地撒娇讨巧地叫着。
就这样骗了她整整四年,将她骗得团团转!
而她呢?她就在这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中,为了孩子能有更好的生活,拼了命地在外头的香料庄子和布匹庄子干!
楚稚缓缓仰起头,不让泪水留下来,朦胧的眼前,渐渐浮现出她这些年来毫无底线的付出。
李温在考中进士前不过是个连碎银都拿不出来的书生,当年因着她意外落水被李温救下来后,她和李温便相互结下情愫。
李温上门求娶的那日,正是他考中进士的第二日,这世道,商贾虽家财万贯,但地位却极低,而摇身一变成了二甲进士的李温却心甘情愿地跪在她父亲面前,对天发誓道:
“我李温此生绝不纳妾,定然一心一意待她好,若是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楚稚的父亲大喜,挥手送了半边家产给了楚稚陪嫁。
楚稚刚嫁过来的时候,只是跟着李温住在一间小小的四合院中,那时,老夫人的身上病情突然加剧,李温便道:“是我没用,母亲被病痛折磨成这般模样,我却不能让她住得舒服些……”
楚稚看得心痛,便拿出自己嫁妆买下这三进院的李府来送给李温,又安置了上百个丫鬟婆子小厮等前来侍奉。
李温总是说,没有她就没有他的今日,他甚是感激老天赐给他这么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后来,渐渐地,李温总是面带歉意地看着她:“抱歉,就算我升进了翰林院,也只能拿来二百两俸禄,可府里这么多人要养活,老夫人还要治病,更不能亏待了两个孩子……是我太无能。”
李温……
李温确实待她极好,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在李温的眼中看到了愧疚,更有些痛恨自己无能的意味。
楚稚便乖巧地笑笑,伸手抱了抱李温。
时间久了,楚稚就再也没听李温说过这样满是歉意的话。
而她挣来的银子,不仅要供养整个李府上上下下百十口人的开销,还要供养李温在官场上下打点铺路。
除此之外,她还要管着老夫人治病的银子,每月,光是老夫人调理身子吃的药就要花上百两的银子!
可结果是,李温吃着她的供养,用些花言巧语让她心甘情愿地拼命挣钱,用来供养外室,外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