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是高三上学期的事情。”陈灿绞着手指,艰难地说,“期末考最后一门时,我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我爸急病住院了,所以我就弃考去了医院,那门成绩也被记成了零分。后来我选择报考哥大,去学校拿平时成绩时,老师担心零分会影响申请,于是就帮我改成了会考成绩,直接盖了章……”
“其实这个零分,既然你有特殊情况,做了说明后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但你这种擅自修改成绩的行为,会被判定为欺诈,影响个人信用,一旦被人揭发的话,对你影响很大。”程嘉律说着,想了想又说,“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和未染沟通的,把事情搞清楚后看看后续会不会对你有影响。你先别声张,当作没有这回事。”
“好的,那……”这难得的机会,让陈灿很想问一问他和颜未染的事情。
程嘉律抬眼看她,目光中带着询问。
崇拜的偶像近在咫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让陈灿一时手足无措,紧张之中反倒往旁边退了一步,像是不敢接受日光的直射般缩起了身子。
谁知她身子一偏,桌上一瓶试剂被撞倒,打翻在围巾上。
那条还没来得及从盒中拿出来的围巾,顿时被腐蚀出一个焦黄的大洞。
陈灿“啊”了一声,看着那迅速扩大的洞,赶紧将围巾拿起来,奔到水龙头边,开流水冲洗。
虽然试剂立即被冲走,可湿漉漉的围巾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破洞。
陈灿呆住了。程嘉律没说什么,只将围巾的纸盒递给她,说:“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多谢。”
“那……那我拿走吧,过年回家的时候,我拿回去把它织补好……”陈灿伤心悲怯地将盒子拿回来,也不管盒子缝隙中还在滴水,她抱在怀中低声说,“我家旁边有个店,专门织补这些的,棉毛丝麻都可以补……”
说完她羞愧地转身要逃,程嘉律却叫住了她,问:“什么都可以织补吗?毛衣呢?”
陈灿赶紧点头,说:“毛衣是最好补的,能补得一模一样,比这条羊绒围巾还简单。”
程嘉律说:“那你给我一个那家店的地址。以前未染送过我一件羊毛背心,但是我不小心在实验室里损毁了。”
陈灿张了张嘴,呆愣地看着他,怔怔地问:“未染姐……她和您……”
程嘉律点了一下头,沉静的面容上有些感伤:“她曾是我的女朋友。”
程嘉律没有向陈灿详细讲述他和未染的故事。这是属于他的久远的珍贵的回忆,他并不打算与任何人分享。
在打发走陈灿后,他继续在实验室内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的实验,看起来仿佛心无旁骛。
天色渐晚,实验室内其他人都陆续下班离开了。
他结束了当天的工作,脱下手套和衣服,洗完手擦干。
把实验室的门锁好,他走出大楼后,沿着他当初和未染曾经无数次走过的小道来来回回地走着。
天空已经变成绚丽的紫色,如今只剩他一个人欣赏纽约的黄昏。
他拿出电话,看着上面未染的号码。
现在是国内早上六点多。如果联系未染的话,是不是太早了?
而且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毕竟他早已猜到未染拿出来和张羽曼交换的是什么,一定是那个配方。
只是他之前怎么都没想到,未染将它交给张羽曼的原因,是为了维护自己和陈灿。
程嘉律低下头,皱眉微笑,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遗憾。
开心的是,他依然是她重视的人;遗憾的是,他只是她重视的人之一。
他握着手机,正在发呆之时,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的人是卫泽希。他盯着“阿泽”两个字顿了许久,接了起来,问:“国内现在是凌晨六点多吧?”
“是的,但我不在国内啊。”卫泽希永远活力满满的声音传来,让电话这头的他仿佛可以看见对方元气十足的模样,“刚下飞机呢,我们思染的第一款产品要上市了,我准备在美国这边也备个案,按照这边的标准把配方的成分送到权威检测机构验证一下,毕竟要提前准备好思染将来在欧美发售的事情嘛。”
程嘉律问:“按照你以前的风格,这种事不是都交给下面的人吗?”
“思染可不一样,是我亲生的,自己跑更放心。”卫泽希轻快地说,“所以我晚上有空,约不约?”
“好。”他干脆利落地回答,倒让卫泽希有些惊讶,“刚好我有些事情想要向你确认,关于……那个配方。”
卫泽希顿了一下,问:“你知道了?”
“嗯。”他也只应了一声。
“那老地方见吧,别让你这个大忙人跑太远。”
他们的老地方是哥大附近的一个餐厅。没有特别好的风味,但因为程嘉律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提高生活质量上,所以距离他的实验室近就是最高的衡量标准。
卫泽希在纽约有家,所以没带什么行李,一下飞机就直接来找程嘉律了。他一边翻菜单一边问:“陈灿现在怎么样?未染还挺关心她的。”
“我和她不熟,不过她下午和我说,在商场遇到了张羽曼。”
这回卫泽希倒有些诧异了:“她认识张羽曼?”
“是张羽曼认出了她,从张羽曼口中她才知道我和未染是认识的,所以过来询问。”
卫泽希迅速点好了餐递给服务员,说:“陈灿修改平时成绩那件事,确实有点麻烦。”
“她说那次是因为父亲的病而弃考。这事本来情有可原,但现在反倒陷入被动了。”程嘉律皱眉说,“不过现在陈灿已经入学,这种小事导致她退学的可能性并不大。”
“应该不会了吧,毕竟张羽曼都写下声明了,难道还能翻供?”
“什么声明?”程嘉律问。
“未染把张老师的配方交出来,换了一个张羽曼自己诬陷陈灿的声明。”
程嘉律抿唇点点头,说:“可张羽曼不知道,未染一直不交出那个配方,其实是遵照她母亲的遗愿,为她好。”
卫泽希说:“当时也是处境危险,毕竟张羽曼可是扬言连你都要拖下水。我们本可以用别的办法保护你和陈灿,可效果不会有这么好,也不能有这样一箭双雕的结果。而且,张羽曼和方艾黎落到这种地步,我是打心里觉得活该,太爽了!”
程嘉律听着他决绝的话,忽然想起了未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