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一片漆黑,暗夜中所有一切都消失了踪迹,只有无穷无尽的寂静,围绕在她周身。
她从噩梦中醒来,冷汗涔涔地开了灯,睁大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切。
熟悉的房间,台灯的光芒笼住她的c黄头,橘黄色的光芒温暖柔和。小小的书架上,坐着小小的维尼熊,窗前的书桌上,摆放着开得正好的雏菊。
这么深的夜,这么平静。
她扶着自己的额头,坐在暖融融的灯光中,午夜梦回,眼神涣散。
直到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幸好,已经不在那个华美而冰凉的梦中了。
越是美丽的梦境,破灭的时候,也越是可怖。
就像,她离开程希宣,坐在回家的飞机上。三万英尺的高空,黑暗中的飞行,在满天星辰中,她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猫,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
真奇怪,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残忍地伤害,她却一点眼泪都没有,也并不想哭。
反正是她自作自受,是她先破坏了身为被委托人应遵守的行规。
是她把感情,带入了工作之中。
她将头抵在玻璃上,窗外的星辰,一颗颗,如祖母绿镶嵌在黑丝绒之上,明亮而诡异。
身上的伤,无处不隐隐作痛,她沉浸在一片安静的冰凉中,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林浅夏,不要再犯错,这样的痛苦,一辈子,一次就好。
她赤着脚,踏着凉凉的木地板,走到窗前看自己所处的这个城市。
整个城市的高楼大厦,淹没在昼夜不息的灯火中,天空一片晕红,地上的光污染到了天上,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明亮。
她抱着自己微冷的身体,坐在窗边,怔怔地看了好久,直到天色亮起。
梦里的一切,在现实面前被击溃,远去千里之外。
一切都已经结束,新的人生已经开始。
她在蒙蒙发亮的天色之中,拖着疲累的身子,收拾好自己,换好衣服看镜子里的自己。
毕竟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她以前身体素质好到异常,即使卫沉陆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复健的方法和医生,她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矫健了,不但神情消沉,而且脸颊上也失去了血色,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真惨,我居然也会有,觉得很累的时候。”她自言自语,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大二学生林浅夏,请继续努力!”
“林浅夏,你这次请假,真是太久了!”
浅夏重返学校时,老师一看见她,就满脸悲伤:“我本来说,只要你所有考试都得A,就算请假一个半月,我也保你一等奖学金……可现在的问题是,你连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都没去,而且连第一次补考也没来!”
浅夏万分抱歉,抱着书苦着脸连连鞠躬:“对不起老师,因为出了车祸,所以一直都在医院……你看我的样子也应该看得出来吧?”
老师仔细打量她的模样,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林浅夏,你怎么像刚刚活过来的样子?”
“老师,你真是慧眼识珠、目光如炬!”她用佩服的眼神仰望着他。
真的是刚刚活过来,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的,一个月前刚刚下地,半个月前还做了一次手术,至今身上的羊肠线还没吸收完呢。
老师详细询问了她的受伤经过,她很流畅也很精彩地叙述了自己出车祸的情形,引得其他办公室的老师都过来听得目瞪口呆。在验看了她的病历和医学报告之后,老师安慰地轻拍她的肩:“好好准备,下个星期有最后一次补考的机会。”
“多谢老师!”
注册完,她抱着新书走出学校大门。
膝盖有点微疼,打进去矫正的钢钉似乎和她的身体不对头,老是折腾她。
因为卫沉陆说打车费他全额报销,所以浅夏拦了车回来。
上楼的时候,有人在等她,看见她过来,赶紧过来问:“请问是林浅夏林小姐吗?”
她点点头,不知道他是谁。
“这个东西,是交给你的。”他将手中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
她看了看这个用暗蓝色的厚纸包着的盒子,随口问:“是什么东西?”
“是程先生让我送到这里的。”他说。
程先生,还有哪个程先生呢?
她盯着那个盒子看了良久,然后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说:“多谢,麻烦你了。”
那个人欠欠身,转身便走了。
她走上楼,一叠书加上手中的盒子,已经有点沉重。所以她一开门进去,手中的东西就全都散落在地上。
她木然地关了门,先把书整理好,然后把盒子拿起来,先摇了摇。
轻微的沙沙声,似乎不是炸弹。
也对,虽然他觉得自己死了最好,但也不见得,会千里迢迢托人送炸弹来。
她把包装纸撕开,里面是个盒子,盒子上是一封信。信纸上只有三个字,清晰而优美,略微修长林浅夏。
是程希宣的字,她对他的一切,过目不忘。
她拿起信封,先把盒子打开,虽然室内并不明亮,里面璀璨的光芒却依然闪耀,是他曾经承诺过的,即使委托未完成,他也会送她的东西。
她想起前几天看的新闻,自言自语:“不是说方未艾意外重伤,所以订婚仪式取消吗?难道她已经挑出了自己喜欢的那一套?”
不过,毕竟是名店的东西,东西确实很漂亮,一颗颗粉红色的梨形钻,就像水滴一样,点缀在以花枝缠绕为造型的项链与手链上。
她看了一会儿,收起了盒子,然后举起手中的信封,对着窗外的天光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