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循见她出来,直接把她拉到一旁的木棉花树下,眼眸闪闪,“你刚才说的,可作数?”

云喜惊愕抬头,“不作数,自然是不作数,我那是逗红杉开心,王公子,你在这凑什么热闹。”

王循黑着脸道,“可下水救你的人是我,不是把你捆在身边的世子爷。”

云喜扁扁嘴,“王公子,你提他干什么,他是我主子,哪有主子救奴婢的道理。”

言罢,自己说话都咋舌了,想起军营那时,谢如晦真真切切救了自己一把。

算下来,自己欠了不少人的人情。

王循:“我管他什么心理,我只管你,我救你出于你是我的娘……”

云喜捂住他的嘴,咬唇睇他,忙道:“王公子,奴婢的声誉清白,可不想从你口中给毁了,你跟五小姐有婚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望王公子莫要伤了五小姐的心。”

王循松开她的手,云喜怕得跟只小兔子一般,左顾右盼。

王循道:“那阴魂不散的世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你放心。”

云喜长叹口气,准备转身就走。

王循妖异的脸庞泛起一片张狂之色,他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臂,“你个小没良心,你不接受我,我有的是法子。”

云喜一时困窘,用尽吃奶的力劲,甩开他的掣肘,怒气中透着一丝无奈道:“王公子,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罢,你应该要找白家的小娘子,她才是要嫁给你的小妾。”

讲完,快速跑回屋里,把房门锁得死死的,生怕王循冲进来把她掳走。

她又不是没体会过王循这人不讲道理的时候。

她用身体抵住在门上,门外的王循却猛地拍打房门。

王循是看不惯云喜在燕王府唯唯诺诺,卑卑怯怯的模样,用脚踹了一下房门,在外面大放厥词,“我管她什么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我就是非要你不可,改日我向母亲请求,废了这桩联姻!”

去他狗屁的门阀世家联姻!

文人那套酸腐意识,结成姻亲关系的权贵政治手段,他最为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云喜用力抵住,紧张得面红耳赤,恨不得随便找个地缝钻进去。

羞死人了,哪有世家勋贵的公子哥儿像他这样,乱说浑话,还在别人院子里,当真是不把主人家放眼里,就算不顾及她的脸面,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脸面罢,若传了出去,他的脸面是不是不要了?!

第41章 纷至沓来的思念

直到外面没了动静,云喜霎时像一滩水,软绵绵地坐在地上。

金桂和红杉忙起身走过去,一人一边把她扶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红杉特地走到窗户边,透过绡纱窗,留意窗外的一举一动,半晌,隐约看不见屋外人影,她才缓缓推开窗门,探头出去,发现周围安静如鸡,只有外头的树发出沙沙沙的动静,拿起旁边的竹子放到窗台,撑起窗户。

金桂见云喜的身体颤抖不止,问道:“云儿,你老实跟我说,你是怎么搭上王家公子?”

云喜双眼湿润,不知从何说起。

金桂皱眉:“你若t不说实情,日后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一语未了,还补上一句,“到时候我替你收尸不要紧,要紧的是恐怕身首异处,连尸体都找不到。”

云喜当场被吓哭,漂亮的杏仁眼红彤彤像只兔子,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雪白的脸颊滑下,她抬手擦了擦,道:“金桂姑姑你怎么总是吓我,你明知道我胆小,还有心悸,更是吓不得。”

金桂一把攥住云喜的手腕,急道:“那你还不快说,府上的小姐们个顶个都不是好惹的,你看谢四娇纵任性、谢五张扬跋扈,得罪不起啊”

云喜咽了咽口水,冷汗涔涔,她可能都得罪光了。

连最有机会抱大腿的……谢如晦。

只一心想离他离得越远越好。

她诚惶诚恐地道:“我一时贪财,答应了别人的请求,说替嫁给...给魏国公次长子王公子王循,可我没有跟他拜堂,那时世子爷及时赶到,把我带走,我跟王循还是清清白白。”

金桂脸上浮起了然之色,她道:“你啊,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这下好了,人家要说毁了与燕王家的联姻,我看你怎么办!”

云喜脸色恹恹,发出一丝不可闻的叹气声儿。

这时,红杉发话。

她双手交叉,身躯半倚在墙上,看向云喜,“金桂姑姑是在吓唬你,王循又怎么会毁了这桩婚姻。他肯,燕王妃、世子爷,谢五小姐的外公也不肯。”

云喜听了,顿时能喝下茶汤。

红杉又道:“你别放心太早,我虽商贾、医药出身,但也知道世家勋贵嫁女儿时,都会选三到四个容貌姣好,聪明伶俐的陪嫁丫鬟,和小姐一起嫁过去。”

云喜原本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温热的茶汤倾泻在手上,烫出一处红印来。

红杉赶忙去翻医药箱,拿出烫伤膏递给她,“瞧你紧张的小样,五小姐日后若真嫁给王公子王循,第一个肯定不选你。”

金桂端着茶杯,抿一口,附和道:“红杉说得没错,选你过去,依王公子的脾性,宠妾灭妻,不是不可能。”

云喜听着红杉跟金桂的一言一语,感觉自己的小脑要开始萎缩……

直至停止转动。

红杉瞥见她得了离魂症一样的脸色,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将她摇回神,说道:“其实……你从了王循也是一条出路,尤其是我们这种中下九流出身的女子,想要嫁寻常百姓家未尝不可,只不过多数时候,人人都已成亲,留给我们的不是鳏夫,老夫,缺胳膊少腿,就是长得歪瓜裂枣,想一想这世道对女子真不公平。”

云喜:“因为这样……我更加不想从了王循。”

她不是没见过大宅门里的争宠争权的现象,那些从底层爬上来,斗了半生,充其量不过是主子的通房丫鬟,好听点比普通丫鬟等级高,难听点不也还是个任人拆扁搓圆的奴才。

终日彷彷徨惶,守在这四四方方金笼般的院子里,等主子回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