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杉道:“你有所不知,男人的占有欲是极强的,尤其是对自己想要的。”

云喜弯起唇角,轻笑道:“可姊姊你晓不晓得,等新鲜劲儿过了,曾经再宝贝的东西,亦会弃之敝履。光阴飞逝,日月如梭,就算再浓的情也会有淡的一天,更何况,从小过着锦衣玉食,又长于勋贵世家的主子们,什么珍宝没见过,又怎会对一个毫无身份的人做到长情,反正……我不信……一直都不信。”

哪有哪一个高门子弟,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莫说高门了,就连平头百姓,也在家里娶一妻纳一妾。

方才种种情景,在云喜脑中盘旋重复,谢卿雪的温柔、谢如晦的霸道、越想越觉着招南说得不错,他们兄弟二人的情谊,不该因着自己,而生了间隙。

偏红杉却道:“那可未必,你不知十七的爹燕王,是个情种罢?”

她的话落下,云喜将收拾好的碗筷往桌面上一顿,脸上有几分不解。

云喜问道:“此话怎说?”

第89章 宫廷秘事

红杉左顾右盼,望了一圈儿,见前厅和前厅外无人,才道:“你在王府多年,没听到什么关于府邸秘事?”

云喜说道:“我十岁之后便入了王府地段较偏的西苑,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久而久之,便没几个能说心底话的姊妹,金桂姑姑除外……”

红杉心头微紧,“这么说,你这些年都是孤孤单单地过来的……”

“可以这么说罢。”云喜莞尔,“如果觉着孤独了,抬头看看月亮,便不孤单了。”

红杉暗忖,原来这就是她为什么这么重视家人的原因。

“是旁人都能看出,十七爷钟情于你。”

“姊姊,这种话不兴说。”

红杉沉默少顷,微叹,缓缓道:“师父说,你跟一位女子长得很像,一位……当年燕王爱而不得的美丽俏佳人。”

云喜手上动作利索,把桌面上的碗筷全部叠起来,放在竹篮上,应道:“天底下,人有相似罢了。”

红杉跟着她出去,一边走一边道:“传闻那位佳人是太子太保的孙女,五岁开蒙,熟读四书五经,十岁吟诗作赋,在宫宴上被当今官家的母亲,既已逝的慈懿皇后给看中,选她入宫为当时还是皇嫡孙的太子做伴读,那时官家有六子,除了最小的那位代王不用入书房,其余的小皇孙都要入书房。”

云喜悠然道:“姊姊,这事儿也是听箫航大夫说的?”

红杉道:“这些宫廷秘事,自是听老一辈的人说的,老箫他不爱讲这些。”

“哦?”云喜来了好奇,“接着呢,那位佳人如何了?”

红杉道:“佳人才十岁便与那些大她好几岁的哥哥为伴,他们都很宠这位太子太保的孙女,常常杳儿妹妹,杳儿妹妹地叫,那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燕王便是其中之一。”

云喜疑惑:“那为何燕王最后不是跟这位佳人走在一起?郎有情,妾有意,彼此身份地位,也都匹配。”

红杉见她嫣然的粉腮鼓了鼓,叹道:“若能结秦晋之好,自是最好的,可这世道容不得他人太圆满,个中原因我也不知道…t…只知后来的燕王娶了一妻纳了二妾,为心爱之人在燕王府邸高筑紫云台。”

云喜记得很清楚,那时金桂姑姑说过,那紫云台谁也不能进,一经发现立即处之!

若真的爱这位佳人,那燕王为何不自己争取,等佳人嫁与别人,才恍然醒悟,后悔不已。筑起紫云台,是追忆过往,还是日夜反思,谁又说得清楚?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脚程并没有耽搁,走到厨房,红杉继续道:“在当年,燕王是极有可能取代太子的人,若他真的娶了那位太子太保的孙女,太子地位岌岌可危。”

顿了顿,又道:“十七爷的生母是外姓侯爷的嫡女,听说也是一位极美的佳人,爱慕燕王已久,可惜这位佳人在生下十七爷不久,因病离世。倘若没有生病,如今的燕王妃哪能入门。”

云喜去大缸那取了干净的水放在木盆上,皱起眉道:“姊姊,若燕王长情,为何要娶两姊妹入门,又为何纳了两美妾,他理应遁入佛门,了结红尘,常伴古佛青灯才是。”

红杉眼中闪过一丝云喜也捕捉不到的惊讶,旋即淡淡道:“他身为皇室一员,开枝散叶是他应尽的责任,自古以来也没有王爷出家的先例。”

云喜洗碗的手顿了顿,精致的小脸露出一抹落寞,“所以……男人的情意信五分都不错了。”

红杉听她这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被某个负心汉伤了心,对情爱避之不及。”

云喜把碗筷过洗一遍,水眸微寒,“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适合我,我喜欢实实在在的银子。”

红杉笑她是个小小守财奴。

她也认,这天地间,没有什么比银子实在。

有银子,就有饭吃。

有银子,就可以让一家人团聚,不再分离。

有银子,还能从谢如晦手上赎回云家祖宅。

至于后面那一条,她也不敢担保能做成,至少能为了这事儿,尽心尽力伺候主子,讨得主子欢心。

谢卿雪跟谢如晦和沈书羡在房内商议接下来的部署。

沈书羡有很好的眼力见儿,看见书桌案台上有青釉印花菱花式小碟,上面还有一点酥饼残渣,笑道:“十二,你在房内瞒着我们吃好东西了,定是云喜姑娘给你做的罢!”

谢卿雪颔首,清了清嗓子道:“不过是烧饭时,顺带做了一碟千层桂花酿酥饼,她知我爱吃。”

谢如晦面容浮起温和,可心底却翻江倒海,冰冷到极点,“我那婢子确实是心灵手巧,又知冷知热,带她出来照料我们的日常起居,最合适不过。”

沈书羡拿眼瞟谢如晦和谢卿雪,暗忖着,这哥们俩还真口味一致,换作旁人会不会也一样?

谢如晦转眼看他,说道:“沈三,若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不要手软,该骂就骂。”

沈书羡那隽雅的面容一僵,兀自去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冰凉的茶水一喝下,解了体内躁动的因子,扬起淡淡的笑容,朝着谢如晦道:“十七,要不也来一杯,缓一缓初冬的干燥。”

谢如晦缓缓点头,递杯子给他。

谢卿雪则道:“你们两个,有什么妙计,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