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宋承娣侧躺在床上,被吵得睡不着,等待几个姑姑摔门离开,这间房子才算安静了下来。

宋承娣娣幽幽地叹了口气,穿上拖鞋下床,她去了阳台吹冷风,既然已经睡不着,那就让自己再清醒一点。

她突然想抽一支烟。

宋承娣看向阳台角落的储物柜。如果记得没错,宋慊在这里藏了一盒烟。

宋承娣走过去,蹲下打开储物柜,在黑暗里伸手往里一模,却没摸到烟盒,而是摸到一个冰冷的物件。

这个触感......

宋承娣拧起眉,伸长了手把东西捞出来,“哐当”一身,东西掉在了地上,她低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一把匕首,在寒夜里泛着粼粼的冷光。

不会认错的,匕首的宽度和她在宋清明腹部看到的伤口长度一模一样,哪怕宋清明的腹部被捅得千疮百孔,直觉告诉她,这就是杀死宋清明的那把匕首。

几乎一瞬,宋承娣便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这把匕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她二话不说捡起匕首冲回了房间,重重地扔在地上。

房内没开灯,宋慊也一直没睡,她坐在床上,看着地上匕首,又看着站在黑暗里身影,装傻道:“怎么了?”

宋承娣没说话,下一秒就扑上来,“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宋慊的脸上。

这一下宋承娣用尽了全力,宋慊被打得偏过头,脸上迅速浮起一片红肿。

宋慊舔了舔嘴角渗出来的血,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承娣,笑道:“这么生气?”

宋承娣一把攥住她的衣领,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慊弯唇,眯着眼看她,“你看不出来吗?宋清明是我杀的,亲手杀的。”

宋承娣气疯了,又赏了她一耳光,“你疯了吗?刘光棍那事我姑且可以装傻,那这事怎么算?就算你弄死了宋清明,我也可以装傻,装作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逼我知道你是杀人犯,把作案工具拿到我面前,你是想昭告天下?”

“不,”宋慊摇头,她看着宋承娣的双眼,“我只想告诉你,我有多残忍,我有多恨他。”

宋承娣猛地推开她,“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在此之前,你是我的妹妹,现在呢?要我成为你的共犯吗?”

宋慊自顾自地整理凌乱的衣衫,低头漫不经心道:“你早就是我共犯了。”

宋慊抬头看着她笑,声音轻佻。

“姐姐。”

宋承娣气得还想抬手打她,却一把被宋慊抓住搂紧在怀里,宋承娣想挣扎,宋慊的手臂却箍越紧。

宋承娣张嘴咬她,宋慊痛得吸了口凉气,却还是抱得很紧。

“咬吧,如果能让你发泄的话。”

宋承娣松了口,喉中哽咽一声,,她紧紧回报宋慊,泪水忍不住地滚下,落在宋慊的肩颈下,像要被烫伤。

宋慊去亲吻她的眼泪,手像给婴儿拍背一样安抚着她。

“你记得吗?我之前说过,我们是唯一的家人。”

最后一吻落在嘴角上,宋承娣尝到了泪水的味道,宋慊将手伸进她的衣服,冷得她一抖。

“从此以后,你只有我,我只有你。”

第0040章 第四十章

宋清明下葬那天,乌云密布,下了场潮雨,是羽绒服挡不住的寒。宋慊撑着把宽大的黑伞,站在宋承娣的身侧。

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隐约有雷电穿梭在云间,身后三个姑姑嘴里念叨着什么,宋承娣没听清,回过神时,身后早已没了人影。

天黑了下来,这场雨有秦桂离开的那天那么大。

宋承娣拉着宋慊在碑前磕头,宋慊难得顺从,她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弓起背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下。

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在宋慊心中的形象总是稀薄片面的,是一抹化不开的浓郁仇恨,而在他死后,这份变态到畸形的怨憎,在夹缝中竟生出了一缕幸存的感激。

宋慊起身,抚去布料上的尘土,抬眼只见宋承娣还跪在原地,雨水早已浸湿了裤腿,她双手合十,双眸紧闭,口中念念有词:“生前你亏欠了我们许多,死后祝你长眠安息,如果有怨气,冲着我来,不要缠上宋慊......”

宋慊微怔,突然明白这缕无厘头的感激从而何来,她的目光凝聚在宋承娣风雨中单薄的背影。她是得感谢,感谢宋清明将宋承娣送到她身边。

念完一串,宋承娣睁开眼,又磕了三个头,宋慊将她扶起,额上已然有一块青紫。

其实听奶奶说,宋承娣是在农村里接生的,出生的时候被脐带缠住了脖子,匆忙解开后,怎么也哭不出来,接生的人急得团团转,那时候宋清明年轻粗鲁,直接闯进来一把薅住她的脖子,接生婆吓得立马去抢孩子,就在争抢过程中,宋承娣发出了第一声啼哭,在一场喧闹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宋承娣想过,宋清明大概是想让她活下来的,就是不知道是否看清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如果看清了,宋清明还会那样做吗?还会强迫她来到这个这个世界吗?

这些早已不得而知。

但她清楚的是,宋慊出生的时候,宋清明也掐住了她的脖子,却不是想让她呼吸,而是想让这个刚诞生的生命陨落,是秦桂哭着拦了下来。

宋承娣被宋慊扶着,头顶的雨伞向她倾斜,她苦涩地勾了勾唇角。

她被宋清明掐着脖子带来了生命,而宋清明被宋慊一把匕首抹去了性命,虽然死得不体面,宋承娣还他一场风光的葬礼,也算还清了近十六年生而不养的恩仇。

此刻风雨交加,湿透了的裤子钻进冷风,双腿刺骨般的寒冷,两人沉默着、互相扶持着离开了陵园。

这天不仅是宋清明下葬的日子,还是宋慊的十六岁生日,虽然不宜庆祝,宋承娣还是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是一块麒麟玉,宋承娣亲手为她挂在脖子上,不求她功成名就,只愿她事事平安,愿她长命百岁。

因为以前太穷,宋慊过生日从来不吵着要蛋糕,说不喜欢那些甜腻的东西,而她何曾不羡慕那些在蛋糕前闭眼许愿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