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一直都明白井俏跟着李河义的时候是死心塌地的,和井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都几乎快忘记了,井俏对他直白大胆的爱意几乎冲散了李河义的存在感,他自以为对井俏的爱可以包容这一切,实则不行,他接受不了,自从井俏把他忘了之后,把他们俩的孩子当作了是李河义的,他就接受不了,他快疯了。

“李河义可以包养你,我不行?”

“才不是包养!”井俏反应很大,他站了起来,整个肩膀都在颤,眼里含着泪,“不是包养。”

为什么所有人都用这种字眼来定义他的感情?即使李河义是玩弄他的,那也不代表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当初李河义明明说的是做男朋友,怎么会是包养。

井俏问他,“你为什么非要这样,这样侮辱我?”

“你觉得我是侮辱你?你怎么不觉得李河义是侮辱你?”

祁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吧,他总要拿自己和李河义比较,比出个高低,让井俏亲口说出比起李河义更喜欢自己,可是却事与愿违。

井俏低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用沉默来反抗他。

“俏俏,你真的把我忘了。”

祁越的声音透着无边的绝望,好似被人抛弃,井俏莫名地觉得心悸,他用手按住心脏试图让它不要跳得那么快,他朝祁越望过去,祁越离开的背影孤单而寂寥,井俏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忘记什么了,为什么祁越不说明白?

*

祁越在书房工作也心不在焉,开了个视频会议,给蒋安泽打了个电话匆匆结束了,他按了按山根,闭着眼睛缓解一下眼睛的疲劳,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他看着井俏走进来,脸色有点苍白。

他仍旧是担心,“怎么了?”

井俏拿出那只手机给祁越看,声音都有点不稳,“今天……今天是11月3号。”

“我去找、找他的那天是、是3月份。”

“三月十五。”祁越看着井俏,告诉他,“那天是三月十五。”

井俏往后倒退了几步,后背撞到了门上,发出一声闷哼,祁越快步走过来想去扶他,被井俏甩开了手。

“时间是不是不对,是手机坏了吗?”

“俏俏。”

“我的宝宝呢?”井俏眼睛通红,眼里的泪迟迟不掉下来,“我的宝宝应该快出生了才对。”

“祁越,我的宝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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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那天晚上,是我的车撞了你,你昏迷了一个多礼拜才醒。”

“孩子没有了,俏俏,是我的过失,对不起。”

“你当时失忆了,不记得所有的事,我把你带回了家,我们……相爱了。”

“你现在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

祁越说得很明白,井俏听清楚了,只是祁越每说一个字,井俏的心就往下沉一点,眼泪把他的眼睛都模糊了,他看不清一点东西,包括面前的祁越,只能看到一圈光点,照着他的眼,很疼。

他扶着门把,让自己站稳,眨了两下眼睛,泪珠从里面滚下来,一颗颗滴到衣服上,瞬间就洇湿了一片深色。

“那我、我怎么、怎么不记得、不记得你了。”

“俏俏。”祁越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你送咖啡外卖,脑袋被撞到花坛,醒过来就这样了。”

井俏晃着脑袋,用手按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太疼了,真的好疼啊,他记得他刚怀疑自己怀孕的时候,偷偷去药店买验孕试纸,店员怪异的眼神,他害怕极了,店员告诉他说试纸不准的,最好是买验孕棒测,他当时觉得验孕棒有点贵,可是想了想还是买了。

买回家他记得店员的话,说最好要早上测,他住的房间没有厕所,他几乎一夜没睡,早上五点多就起来躲到公厕去测。

当看到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时,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直以来没有家人,也没人喜欢他,书也没继续读,每天打工赚钱维持生活他觉得这辈子好像就这样了,给人欺负给人骂,有时候会碰到一些不好的人打他,他也只会忍气吞声。

他很没用,特别特别没用。

李河义帮了他,说喜欢他,还把他带回家,说让他做男朋友,那是他自父母去世后第一次感受到爱,即使后来知道是假的,他知道自己太缺爱了,缺到有点病态了,不然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都看不起他,嘲笑他死死缠着李河义的时候,都不肯走?

但他只是以为自己被爱了,这也有错吗?

他受到了惩罚,李河义不要他,也不要孩子,那他自己会要,那天被赶出来,他就想以后和宝宝相依为命也可以的,他第一次感谢自己畸形的身体,庆幸自己能孕育生命,能给他一个家人。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除了自己,没有人期待。

井俏的心脏密密麻麻得疼,像针刺,他知道错了,也知趣了,更不会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俏俏。”祁越伸手扶他,帮他把脸上的泪擦干,“对不起,这事是我的错。”

“没有。”井俏朝他笑,笑容里尝到了咸涩的泪,“是我自己不看路,乱闯红灯,不关你的事。”

“俏俏。”

“真的没关系,你别自责,我就是、就是问一下,我脑子不好,他们都这么说,所以就问问,就问问。”

没了也好,没了也好,不用跟着他吃苦。

井俏想转身出门,但是腿软站不住地往下跌,祁越抱起他,将他带回卧室。

“你睡会。”祁越替他盖上被子,“好好休息。”

井俏把被子拉到下巴,露出的眼角还挂着泪痕,他呆呆地看着祁越,然后叫他名字。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