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昭昭！等等我！”
商别鹤几乎是踉跄着追了出来，发冠微乱，气息不稳，脸上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和巨大的惊惶。
他冲到林昭面前，不顾一切地拦住她的去路，声音急切：“昭昭！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他语速飞快，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和恐惧：“是皇后娘娘！她只说有急事召我入宫，我以为是朝堂出了什么大事！我连朝服都没换就赶来了！结果……结果一进来就被按在那里！是太子选秀！太子自己不想看，姑母觉得我靠谱，硬拉着我来当挡箭牌！我根本不想看！我一直在找机会脱身！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想着失约了你会不会生气！想着要赶紧去天师府找你！我刚要跟姑母告罪离开，就看到你了！”
他解释得清清楚楚，前因后果，毫无保留，甚至带着点语无伦次的焦急，只求她能相信。
林昭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释然，只有一片沉寂的冰湖，比初遇时更加疏离冷漠。
她甚至没有看他，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宫墙上，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叙述者。
商别鹤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口像是被冰冷的钝器狠狠凿穿！
那目光，比任何指责和怒骂都更让他恐惧！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不愿她这样，把他当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更冷！
明明……明明昨日她还会带着撒娇的语气和自己说，记得上山给她带桃子糕的……
可如今，就又变成这样了。
他好像要彻底失去她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声音都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哽咽：“昭昭……你……你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去问姑母！去问太子！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求你了，昭昭，你信我一次……”
他几乎是哀求着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像往常那样去牵她的手，想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然而，这一次，林昭却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极其自然地避开了他的手。
那细微的动作，如同最锋利的冰刃，瞬间割裂了商别鹤最后一丝希望。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心也沉到了谷底。
一股的绝望和痛苦瞬间席卷了他，“昭昭……”
他喃喃着，声音破碎不堪，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痛楚和哀求，“你信我……我们去问好不好？所有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他说着就想引她进去，可林昭身影分毫不动，商别鹤更加着急了，他说：“或者……你还有什么疑问，你说……你说出来，我都解释给你听…求你别这样看我……别这样对我……我……”
巨大的恐惧终于冲垮了他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从容和温润。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袒露出自己内心最深的不安与脆弱，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我害怕……昭昭……我真的害怕……”
巷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商别鹤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
阳光透过高墙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他惨白脸和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
林昭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眸，看向他。
二人对视，一个眼神清冷，一个眼底都是哀求，林昭沉默了许久，久到商别鹤几乎要被这沉默的酷刑折磨得窒息。
终于，她红唇微启，问出了一个最直接的问题：“你会和他们一样，有三妻四妾吗？”
刚才商别鹤的话她听到了，也信了，所以她没有怀疑他的爱意，可她不知道那爱意他会分成几份。
商别鹤浑身一震！
原来症结在此！
她并非不信他的解释，而是这整个事件，勾起了她对这世间规则根深蒂固的认知，让她对“未来”产生了怀疑！
“不会！永远不会！”商别鹤几乎是嘶吼着回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我商别鹤此生，只会有林昭一人！唯有你！绝无二心！”
他急切地剖白，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她看，“我父母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鹣鲽情深！姑母与陛下亦是如此！举案齐眉，后宫空置！陛下和姑母为太子选秀，也只是忧心太子尚无心悦之人，又肩负传承之责！可我不同！”
他向前一步，不顾她的躲避，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眼睛，声音哽咽却字字铿锵：“昭昭，我心悦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眼里、心里，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那些莺莺燕燕，在我眼中不过尘土！什么三妻四妾，什么开枝散叶，那些世俗的规矩，在我对你的心意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他激动地举起手，指向苍穹：“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商别鹤在此立誓：此生若负林昭，若有二心，若行悖逆今日誓言之事，必叫我神魂俱灭，永堕无间，不得超生！生生世世，皆不得善终！”
商别鹤说完，那双眼睛依旧盯着林昭，里面充满了恳求与卑微的期盼，“昭昭……信我一次吧……”
第136章 前世篇误会3
他不再是什么年轻有为的丞相，只是一个害怕失去毕生所爱的普通人。
林昭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恐惧，听着他毒辣决绝的誓言，感受着他那份几乎要焚毁自身的恐惧和真诚。
那层因世俗猜忌和对现实的不信任而筑起的坚冰，终于彻底消融。
她心头那点因误会而起的疏离，终究被一种更深的心疼取代。
她清冷的眸色彻底软了下来，看着他狼狈不堪的脸，低低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歉意：“嗯……是我误会了……很抱歉。”
此刻，她回想起自己今日的行为，才清晰地意识到那并非冷静自持的林昭会做的事。
她想起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约定好的山间小院里期待着他的到来，阳光一寸寸移动，树影拉长又消失，腕间的小蛇都无聊地盘起身体打盹。
她看着隔壁空落落的院子，心中从最初的期待，到隐隐的失落，再到无法忽视的焦躁。他从不失约的，除非……出了什么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她再也坐不住，动用了传送符直奔丞相府。然而，迎接她的只有管家忧心忡忡的一句“大人被皇后娘娘急召入宫了”。
急召？宫里的急召？
难道是朝堂出了大变故？